琴聲又響了起來,隔著屏風的洞孔,舒娥能夠看到楊美人固執一方帕子的右手跟著拍子微微一落一揚,隻是心中一片茫然,充耳不聞瀾川所奏的是甚麼。
“官人再彈一曲,可好?”楊美人溫聲問道。
舒娥倒是因為曾見過那小我手揮摺扇、轉扇成風的蕭灑之態,一見之下,不由得難以健忘。固然她見到他時候已經是初秋,不太短短兩日,他手中的摺扇已被收起,但那一刹時的神態,已經成了她內心去不掉的蕭灑。以是固然夏季未至,但氣候連日放晴,一日熱似一日,舒娥迫不及待,拿出了一把摺扇握在手裡。
十指潔白苗條,在色彩發黑的琴麵上縱橫交叉,美得令人驚心。
格格不入!是了,舒娥俄然明白了,本身的心驚,不是來自於那琴聲,而是來自於那架七絃琴,那樣焦黑的色彩,冇有一點津潤靈動之氣,和瀾川那雙白淨苗條的手,那樣比對清楚,又是那樣格格不入。以是每看一眼,就多一分煩亂,多一用心驚。
楊美人彷彿興趣甚高,笑語盈盈地說道:“你這把琴,音色清絕至此,而琴身烏黑,樸素無華,竟能夠與蔡邕的焦尾【注1】一較高低。”
瀾川淺笑著躬身說道:“美人過獎了。庸手之音,隻怕有辱清聽。”不知如何,舒娥竟感覺瀾川的語氣有幾分像華東陽,謙虛的說話和語氣,反而更烘托出自傲和張揚。
曲調還是舒娥聽過的《甘露譜》,比之當日用長笛吹奏的如同禱告般的訴說,錚錚淙淙的琴聲更有一番動聽心魄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