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候，老頭子腰桿挺得直，眼裡有神，聲音也中氣實足。可現在，他得扶著人才氣坐起家，一坐就是氣喘。

他仍像疇前一樣，哪怕身子垮了，也要撐著在那屋裡坐著，隻要他坐著，彆人就不敢冒昧。

可易中海，他真是獨一一個讓他打從心底尊敬、佩服，又情願為之支出的人。

想到這一點，何雨柱下鋸的行動俄然慢了些，像是怕驚擾了甚麼。他麵前俄然閃現出之前的風景：夏夜裡，易中海坐在院子中心，手裡搖著葵扇，跟一幫老鄰居說著舊事；小孩子們在他腳邊打鬨，雞鴨聲混著飯香，一起湧入耳中。

更彆說明天還得親手熬湯——易中海身材弱，連碗都不能盛太重，得有人端著，喂著，乃至得扶著坐。

刨刀一下又一下地走在木麵上，收回“哧哧”的輕響，帶著木香，一點點填滿全部屋子。他的額頭開端出汗，手上沾了鋸末，但他不睬，隻是不斷地打磨著、拚接著。

他想讓這個凳子做得舒暢些，再舒暢些。坐下去不咯人，靠上去不累腰，腳落地不懸空，最好是那種一坐下去就不想起來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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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是感覺，本身還能做點甚麼，就得做，不能再拖了。

他實在早就曉得，這院子，早就不再是阿誰疇前能一個眼神壓住一世人的鐵場子了。現在的日子變了，民氣也跟著變了，院裡的人也變得計算、獨立，各顧各的。

屋裡是他和婁曉娥兩人過的小日子。婁曉娥不在，屋子裡靜得有些冷僻。

他先是用捲尺量好尺寸——長一尺五，寬七寸五，腿長削到一尺三剛好。畫線時，他的手格外穩，一條線從木板中間劃過，黑筆在桐木上顯得潔淨利落。木屑漸漸堆在腳邊，陽光透過窗欞灑下來，照在他專注的眉眼上。

他俄然記起前些年母親病重時，曾靠著一種百合雪梨湯減緩了很多咳嗽和失眠。

四條腿固然還算健壯，但坐下時老是高出炕麵幾寸，腿一歪，膝蓋就磕著桌底邊。許是之前冇在乎，這兩天蹲多了，何雨柱才發明這個凳子實在彆扭。

何雨柱把木板拖出來，搭在長凳上，又從東西箱裡抽出鋸子、刨子、尺子，另有那隻長年用著、把手都磨得發亮的木槌。

這凳子，明顯不可。

桌上的飯菜蓋著布巾，明顯是她剛熱好冇多久。他坐在椅子上，眼神落在那盤子裡還未動的紅燒肉上，半晌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