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紋絲不動，像是睡著了。

鐘唯唯挽袖子：“你要不要嚐嚐看？”

鐘唯唯迎著宮人的各種目光，安靜地進了重華的寢殿。重重的紗帳當中，重華背對著她側臥在床上，尚寢葛湘君帶著兩個宮人跪坐在一旁服侍，嚴厲溫馨得就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宮中女官雖有品級俸祿，也被稱為女官，但實際上和外朝的官員是完整分歧的。再初級的女官，充其量也不過是天子侍婢，是以宮中女官在他麵前都隻敢自稱奴婢。

葛湘君謹慎問道：“陛下要起家了嗎？”見重華不語，就當他默許，便打起紗帳，接了宮人手裡的溫茶奉到他麵前：“陛下請飲清心茶。”

當時他的目光便如現在這般晶亮灼人，鐘唯唯閉一閉眼，收回目光，冷靜一拜。

鐘唯唯跪下見禮：“叩見陛下。”

行雲流水普通退出去，恰好碰到李安仁探頭探腦地在那兒張望，便將李安仁一指：“去，找粘杆來！把那不識好歹的蟬兒給粘了，油炸了給陛下補龍體！”

傳聞重華早前和鐘唯唯豪情甚篤，她一向覺得重華返來後鐘唯唯便會風景大嫁，卻不想二人竟然到了這個境地，也不知這中間究竟產生了甚麼事。

重華吸一口氣，盯著葛湘君的發頂。

寢殿內，輕風緩緩送涼，把鐘唯唯清脆歡暢的聲音也送了出去。重華陰沉著臉坐在床上，一肚子的氣。

唯有鐘唯唯，不管是做起居郎，還是做了彤史，向來就不肯在他麵前自稱奴婢，一口一個“微臣”“罪臣”的叫得歡實，就彷彿是自稱一聲“奴婢”就會要了她的命。

鐘唯唯抿一抿散落下來的鬢髮，再洗潔淨手，淡定地塗上香膏才往外走，完整不理睬李安仁的請願，就連看他一眼都嫌多餘。

殿外大樹下，樹蔭班駁，鐘唯唯正踮起足跟，拿了竹竿去粘蟬，她屏著氣，聚精會神，眼睛又黑又亮，臉上白裡透紅，烏黑的頭髮散落了兩綹在耳邊，明麗裡帶著醉，纖細美好的身材就算是廣大的男式官袍也擋不住風情。

葛湘君一邊清算著碎瓷片，一邊偷看著年彼蒼子的神情，如有所思。看來她的感受公然冇有錯，天子陛下對鐘唯唯是真的舊情難忘。

鐘唯唯悄悄點頭，表示就算是受罰，她也毫不肯對李安仁讓步。戔戔一個小閹奴，想騎到她頭上作威作福，還不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