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焉的眼中幾近要冒出火光。
思路流轉,雪棠抬起臉,開闊蕩地望著他,輕聲說道:“二爺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膽量再大,也決不敢算計到二爺身上。本日之事,奴婢此身並不敷惜,隻是奴婢聽聞至公子曾做過傷害二爺之事——”
裴知予微微眯起眼睛,眸中有了些許傷害的意味。
雪棠下認識地攥緊了那張薄紙,心臟怦怦跳著,她曉得,裴知予已經曉得此事是她所為了。
崔老夫人自是不忍心她的好孫兒受這般痛苦,便看向了裴甫,可還冇等她說話,裴甫便冷冷道:“母親,本日誰都莫要為他討情!”
小秋園在侯府的最南邊,聽聞是大夫人還活著時侍弄的園子,厥後大夫人因病歸天,那園子便荒了下來。她初入侯府時,因身份卑賤,曾被安排到小秋園做過一陣子除草搬石的粗活,便是在當時候,她曉得楚姨娘每晚戌時都會帶著她養的那條叫阿墨的狼狗,來此處消食走動。
他淡淡睨著雪棠,少女的頭埋得很低,挽起的烏髮後暴露一截烏黑的脖頸,讓裴知予不由想起了雪棠被送到他床榻上的那一晚。
家法行畢,裴行焉早已哭得斷了氣般,崔老夫人也老淚縱橫,趕緊起家,親身把皮開肉綻的孫子扶起來,又忙不迭地叮嚀人去請都城最好的治傷大夫。
裴知予在丫環搬來的木椅上坐下,聞言,不由漫不經心腸瞥了一眼站在身後的雪棠。
雪棠抿唇,不動聲色地將那張紙收進袖子裡,冇有讓旁人瞧見。
雪棠何嘗不知他最討厭算計,她未做通房前,西院裡曾有好幾個模樣姣美的小丫環,千方百計地想往裴知予床上湊,最後的了局……實在慘痛。自那以後,便再冇人敢動如許的心機了。
裴知予好似冇瞥見她普通,先脫下了身上的狐裘,然後才坐到桌案前,慢悠悠地提了筆寫字。
看來,裴行焉果然聽了她的話,去了那小秋園。
雪棠心口驀地一跳,立即抬眸看向了裴知予。
她本也冇想過要瞞裴知予,能做得大將軍的人,疆場上運籌帷幄,用人佈局,到處皆需觀色識人,貳心機多麼睿智,豈會看不出她一個小小女子的手腕。
“是祖母——”
這賤蹄子,竟敢算計他!害得他被楚姨娘罵得狗血淋頭不說,還幾乎被阿墨咬殘了一條腿,他摸著黑跌跌撞撞地回到東院,又不敢張揚請大夫,硬是咬著牙忍到了今早。才草率包紮好傷口,楚姨娘便在明安堂鬨了起來。
“奴婢實在心疼二爺,便自作主張,想讓至公子吃些苦頭。奴婢內心隻要二爺,絕無其他動機,還請二爺信賴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