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們妒忌得眼紅,每次見了雪棠,總要冷嘲熱諷地說上幾句才解氣。
清楚是那女子撞的她,但是朱紫如何會有錯呢?錯的隻會是她們這些卑賤的奴婢。
爐子上正煎著藥,桃梔用葵扇扇著火,斜眼朝雪棠瞟過來。即便雪棠裹著厚厚的青色夾襖,桃梔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纖白的脖頸上那些嫣紅的陳跡,深淺不一,格外奪目。
雪棠正胡思亂想著,俄然聞聲前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昂首去瞧,不知是哪家的蜜斯來府裡做客,兩個丫環一左一右地擁著她,身後還跟著好些小廝抬著東西。侯府的管事婆子鄭三娘在一旁帶路,臉上堆著笑,正低眉紮眼地對那女子說話。
那是丞相府金枝玉葉的嫡蜜斯,侯府將來的侯夫人,天然高貴非常。
桃梔重重哼了聲,一麵叮嚀身邊的小丫環去煮避子湯,一麵陰陽怪氣道:“大戶人野生出來的令媛蜜斯就是和我們這些粗使的丫頭不一樣,身嬌體軟的,怪不得能被老夫人看中,做了二爺的通房丫環。”
一旁隨行的丫環翠春亦一臉難以置信,她惶恐地看了雪棠好一會兒,才附在沈語柔耳旁小聲說:“蜜斯,她彷彿不熟諳我們了!”
雪棠被撞得踉蹌後退了兩步,腳踝一不謹慎崴進了厚厚的雪裡,一陣鑽心的痛。
桃梔冇再說下去,可雪棠卻清楚地曉得她想說些甚麼。
妒忌歸妒忌,可她們這些丫環都打心眼裡地驚駭二爺。幾年前一場家宴,二爺不慎飲下一杯摻了啞藥的茶水,今後失聲,再不能開口說話。自當時起,二爺便脾氣大變,變得暴戾易怒,院子裡服侍的丫環換了一撥又一撥,屋裡經常傳來瓷盞摔碎的聲音。
桃梔緊咬著唇,恨恨地盯著雪棠,而雪棠已經轉過身,推開門往外走。
“我瞧著她像是崴了腳的模樣,一會兒得叫個大夫過來看看纔是。”沈語柔說著,又轉向一旁的鄭三娘,細聲細語地嗔責,“不過是芝麻大點的小事,怎就要打板子了,倒顯得我……”
可她到底也隻是個丫環。
“無妨事的。”一道暖和的女聲響起,而後一雙暖和的手便扶住了雪棠的手臂,“傷著冇有?有冇有事?”
想來雪棠對此亦心知肚明,以是才用心拿這話來刺她。
但是她做大族蜜斯時的光鮮日子,她的父母、她的兄長,她卻甚麼都想不起來了,那雙葇荑也很快被奴販逼著做起低等的粗活,生出一層粗糙的薄繭。
“不長眼的賤婢,還不快給沈蜜斯賠罪?這但是至公子未過門的夫人,侯府今後的當家主母。衝撞了沈蜜斯,你有幾個腦袋夠賠的?”鄭三娘厲聲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