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貴搖了點頭,他隻想在此候著王倫返來,向徹夜出征的三位頭領劈麵請罪。
望著湖麵上兩隻翱翔的斑嘴鴨,旱地忽律朱貴的思路也隨之垂垂分散。
周直在一旁也勸道,“朱頭領在此處吹了一宿冷風,須得保重貴體啊!”
卻聽朱貴又是一聲感喟,臉上勉強擠出的一絲笑容苦若藥劑,直叫鄭錢和周直兩人看得心悸,卻又利誘莫名。
在燃燒的火把所披收回的渺渺青煙下,喧鬨了大半夜的金沙岸此時還持續著昨夜的熱烈喧鬨。放眼望去,隻見沙岸邊上各色人等來去倉促,如辛苦的螞蟻般運送著此役的豐富緝獲。
隨後晁蓋在摸清梁山真假後,毫無不測的起了覬覦之心。萬幸寨主此役籌辦充分,又得西溪村村民大壯陣容,這才嚇退勁敵,轉危為安。但一想到鄭錢回報時,所描述的昨夜那種驚心動魄的景象,朱貴心底湧出的各種追悔、煩惱、仇恨、氣憤之意疊加起來,就如山洪發作般來得狠惡非常,直恨不得將阿誰不講究的朋友生吞活剝了去。
鄭錢發覺朱貴神采非常,忙問道:“朱大哥,可有甚麼煩心之事?”
“那哪能行,哥哥現在貴為盜窟頭領,我等哪能還如疇前普通?若叫寨主聞之,還不要罵我等不分尊卑?隻是你們還彆說,寨主現在不罵人了,反倒叫人另有些不適應哩!”周直笑道。
兩人說到這裡,忽聽得朱貴又是一番長歎,顯是兩人對話震驚了他的心結,鄭、週二人都想不明白朱貴今次到底是如何了,又不好相問,唯有麵麵相覷。
哪知這位朋友歸家之語不過隻是與他虛與委蛇罷了,回身就投了晁蓋莊上。若僅是這般景象到也罷了,畢竟人各有誌也說不得他甚麼。關頭是此人他千不該萬不該在梁山攻打西溪村時,恰逢其會的對晁蓋泄了盜窟的底,這般行動直把朱貴墮入了絕地!
便聽周直開言道:“隻可惜我冇下山,不然也好見地見地哥哥們的威風!昨夜不但替李四報了大仇,隻這一遭,運回山上的賦稅怕不敷我盜窟一年之用?多賴寨主謀慮深遠,使出這一石二鳥的好戰略!”
一抹微亮的晨光穿透濛濛的夜幕,點亮了拂曉前那段最為暗中的時候。在通俗漸白的天幕下,托著巨島的八百裡水泊早已被一條條劃破水線的沉重船舶驚醒。直至初升的太陽射出第一道光芒,那鮮血般的殷紅似在明示拂曉的出世。
數日之前,有位舊時在江湖上結識的朋友來到李家道口旅店裡,親口對朱貴明言想要投奔大寨。聞言大喜的朱貴好酒好肉的接待了這位朋友,隻因不巧本寨寨主剛遭雷擊,此時還高臥在病榻之上。故而朱貴冇有立即將他舉薦上山,隻是實言奉告寨主貴體有恙,請稍耐幾日。哪知這位朋友在朱貴旅店裡好吃好住的待了兩日,窺得盜窟各種黑幕後,心中忽起波瀾,隻推說家裡另有後事未曾摒擋,等打理完以後再來相投,便就此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