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莊客都跪著。那大王把手來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
過往看了,公然是個莽和尚。
至公道:“便是害臊不敢出來。”
長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遷,遇江而止。”
太公道:“非是你削髮人閒管的事。”
大王上廳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邊?”
太公問智深:“再要飯吃麼?”
大王笑道:“且將酒來,我與丈人回敬。”
隨即叫莊客取一支熟鵝,大碗將酒斟來,叫智深儘意吃了三二十碗。
拿了燭台,引著大王轉入屏風背後,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與道:“其間便是,請大王自入去。”
小嘍囉見來得凶悍,發聲喊,都走了。劉太公儘管叫苦。打鬨裡,那大王爬出房門,奔到門前摸著空馬,樹上析枝柳條,托地跳在馬背上,把鞭條便打那馬,卻跑不去。大霸道:“苦也!這馬也來欺負我!”
太公道:“師父傳聞,我家經常齋僧佈施;那爭師父一個。隻是我家徹夜小女招夫,以此煩惱。”
智深道:“灑家趕不上宿頭,欲借貴莊投宿一宵,明早便行。”
再看時,本來心慌,未曾解得韁繩,趕緊扯斷了,騎著馬飛走,出得莊門,痛罵劉太公:“老驢休慌!不怕你飛了去!”把馬打上兩柳條,撥喇喇地馱了大王山上去。
魯智深說道:“休怪無禮。且取衣服和直裰來,灑家穿了說話。”
那白叟道:“既是五台山來的師父,隨我出去。”
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嗬嗬大笑道:“我與你做個半子,也不虧負了你。你的女兒婚配我,也好。”
莊客道:“和尚,日晚來我莊上做甚的?”
太公見天氣看看黑了,叫莊客前後點起燈燭熒煌,就打麥場上放下一條桌子,上麵擺著香花燈燭;一麵叫莊客大盤盛著肉,大壺溫著酒。
逕奔到莊前看時,見數十個農戶,吃緊忙忙,搬東搬西。
智深道:“引小僧新婦房裡去。”
拖倒在床邊,拳頭腳尖一齊上,打得大王叫“救人!”
劉太公瞥見,便叫莊客大開莊門,前來驅逐,隻見前遮後擁,明晃晃的都是東西旗槍,儘把紅綠絹帛縛著;小嘍囉頭上亂插著野花;前麵擺著四五對紅紗燈籠,著頓時阿誰大王;頭戴撮尖乾紅凹麵巾;鬢當中插一枝羅帛像生花;上穿一領圍虎體挽金繡綠羅袍,腰繫一條狼身銷金包肚紅搭;著雙對掩雲跟牛皮靴;騎一匹高頭捲毛明白馬那大王來到莊前下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