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事僧心有不甘,總感覺崔淩霜的善舟打算是在幫崔家賣糧,崔淩霜對此並不否定。災年,糧食代價不管凹凸都討不到好處,倒不如賣給寺院積德,幫崔衍這個暫代族長處理一樁苦衷。
執事僧點點頭,道:“全部洛川下流哀鴻遍野,受災最嚴峻的上栗縣十室九空,傳聞另有浮屍飄到了雲川王地界……”
“崔家女施主行事真真刁鑽,竟然想到從客堂動手,拿做佛事為幌子。其他事兒也就罷了,積德積善倒是和尚本分,真是……”
小沙彌聽得正用心,認識到被問話,他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白芷非常派合地說,“蘭考決堤,大水讓洛川下流汪洋一片,陸路難行,天然是走水路便利。隻是那麼多和尚出行,女人怕是要租用一艘大船,這得破鈔很多銀子。”
楊家的船,要錢。崔家的糧,要錢。不扒碧落寺一層皮,崔淩霜決不罷休。
她問:“女人,若方丈情願協商,你心中可有腹案?”
目睹小沙彌落荒而逃,白芷敬佩的看著崔淩霜。才發明昔日口拙的女人竟變得如此鋒利,輕鬆幾句就支開了試圖偷聽的小沙彌。
禪室內,執事僧與崔淩霜相對而坐。兩人都在等對方開口,也曉得誰開口話語權就把握在另一人手中。
白芷俄然笑了,隻覺一群和尚乘船至上栗唸佛這行動非常風趣,同時也明白方丈毫不會讓這類事兒產生。
又問:“崔施主到底有何籌算?”
崔淩霜道:“從碧落寺到上栗縣,走水路得花多少時候,期間會破鈔多少銀子,你且列個票據出來。”
執事僧道:“刺桐港顧氏,禁海以後式微了,之前倒是一等一的海商。”
“說是為了前朝楊大師的真跡,可我從未見他在寺中行走,好似看看拓片就能滿足普通,另有……”
方丈分開禪房並未去大殿,他帶著執事僧去了碧落寺後山的舍利塔林。那邊視野開闊,製止香客踏足,倒是個說話的好處所。
崔淩霜非常風涼的說,“做買賣講究一碼歸一碼,楊家愛給燈油錢與寺裡費錢租船是兩碼事兒,千萬彆混作一談。”
崔淩霜腰背挺直,神采安閒,標緻的麵龐上看不出一絲倦意。前些日子苦練書法的毅力,以及被老夫人磨礪出的耐煩全都派上了用處。
他問:“下流受災很嚴峻?”
碧落寺每年都會收到楊家捐贈的燈油錢,本年不但不收錢,竟然要寺裡主動掏錢找楊家租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