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冷冷地“哼”了一聲，並未作答。

卻見重簾以外，平南侯傅敖穿一身玄色錦袍，大步走了出去。他雖已年過五旬，卻還是腰背挺直、行動如風，看著倒隻像是四十多歲的人。

“啪”，一隻汝窯青瓷茶盅狠狠地摜在榮萱堂正房的空中上，傾刻間便碎成了幾片。侯夫人猶未解氣，抓起茶幾上的小花瓶再度砸了下去，又是“啪”的一聲脆響，花瓶裡的水濺濕了青磚空中。

平南侯長長地歎了口氣，眉間暴露一絲倦怠，柔聲道：“今兒有些涼，如何未幾穿些？”

“他巴不得氣死了我，他纔好稱心！”侯夫人怒道，一麵就著於媽媽的手坐了下來，不住喘氣，於媽媽便為她撫背順氣。

張氏便笑道：“媽媽是為了府中之事勞累，自當恭敬。”

侯夫人喘氣地扶著椅子，一張臉已是氣得扭曲了起來，嘶聲道：“他就這麼下我的臉！他就這麼下我的臉！”說罷她便狠惡地咳嗽了起來，麵上筋凸眼赤、五官猙獰，看上去極其駭人。

這時，俄然便聽廓下有人報：“侯爺來了。”

崔氏所憂者不過乎侯夫人。這一次平南侯直接/插/手後宅之事，較著是對侯夫人不滿。侯夫人是二房在府中最大的後盾，對她這個兒媳亦是從未曾加一語於身，真真是個極好的婆母。現在侯夫人受挫，卻不知會不會影響到二房，這讓她微感焦炙。

李娘子看過以後點點頭道：“有勞二太太了。”說罷，便見她自袖中取出一麵玉牌來，說道：“奴婢這第二件事，是要替侯爺向二位太太傳幾句話。”

想到此，張氏與劉媽媽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笑意。

這便是她拜托了平生的人，亦是這人間傷她最深的人。常常瞥見他，她便會感覺本身的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又像是墜入了冰窖，那忽冷忽熱的感受，讓她底子不曉得該用如何的態度去麵對他。

平南侯便在侯夫人的劈麵落了座，望著麵前的嫡妻，神采有些龐大。

“母親！”

張氏與崔氏皆稱不敢，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李娘子。待回身時，二人皆是麵含憂色，隻是那眼神中透暴露來的感情，倒是各不不異了。

平南侯歎道：“我知你怪我不包涵麵。但你也要想一想，三郎也是我的兒子，他姓傅。他以往荒唐了那麼久，現在總算學得好些了，我如何能叫他又往那傍門上走？”

張氏與崔氏認出那玉牌是平南侯身上常配的那一塊，現在李娘子執此玉牌，便是有若平南侯親臨。她二人忙起家肅立，垂首靜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