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斷絕父子乾係――真是妙極！”田丘陰惻惻道，倒是一把推開宿樹根，踹了院門，“我倒要看看你家的椅子究竟砸壞了幾張！”

出了院門，卻見內裡現在已圍了一圈的人，都在交頭接耳。小癩子朝人群裡叫了聲“爹、娘”，本來都是些村裡看熱烈的人，王癩子天然也在此中。

見此舉見效，田丘便朗聲喊道：“眾位父老鄉親，我乃鄉裡張老員孃家的人。此番前來，是要緝捕這家的兒子宿平。這小賊眼下正作歹在逃，如有人見到了他，煩請當即奉告，張老員外自會誇獎白銀五十兩！”

田丘聞言，卻不當即答話，沉吟一番，突地對孫犟頭喝道：“好你個故鄉夥，竟敢在我麵前扯謊！”

“你兒子的骨頭可真硬呐！”田丘嘿然道。

“放心吧，宿平天生聰慧，自會逢凶化吉的。”孫犟頭拍了拍宿樹根的肩頭，欣喜道。

“嘿嘿……那老頭少說也有七十幾歲，都成了精了。他曉得我不會去信他的大話，便用心奉告了我實處，定然覺得我會撇了湘水，去處其他方位追去。你師父我，又如何會上了他的當？”田丘抬頭傲然道，“老頭想要騙我，是虛；說的話確是真的，是實――這便叫‘虛中有實，虛也是實！’”

話說宿平寒舍老牛，又獨行了一個時候，那視野所望，還是渺無火食。現在已近酉時，落日西落。少年心頭也是焦心，快奔了幾步，站在一個土坡上四周瞭望，卻見不遠處有條大江，順著那江水再朝上看去，宿平終究有了一絲憂色，低呼一聲，急奔而去。

本來那江邊上正停了一條烏篷船，船上還站著一小我影。

“那位……”宿平一時也不知如何稱呼，便乾脆略過，“可否讓我――”

張家的馬騎很快便來到了半山沿的村東口。

“我那裡是在想他了！我在肉痛我的桌椅呢，這半個月怕是都要蹲著用飯了……”

恰是前後腳方纔追到的田丘一夥。

“靈兒，你不消替他討情，我是不會讓他再回這個家門的！”宿樹根決然道。

“好小子，倒挺活靈！”男人朗聲一笑，撐起三人多長的竹篙，往灘頭悄悄一點。那烏篷船漾開水麵，說話間就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