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一怔，隨即笑道：“這天下之大，老是物以稀為貴。想不到這花竟也深諳此中事理”

西院裡頭，文屏是早返來了，見她進門，忙笑著迎上：“蜜斯返來了”

遠黛一麵坐下，一麵笑道：“我如有體例，倒也但願它年年都開呢”

她說著，便本身起家，翻開螺鈿小櫃，從裡頭取出那隻收著冰藍幽曇的玉匣子。匣子纔剛翻開，一股子暗香便溢了出來，昨兒遠黛親手采下的那幾朵曇花正悄悄躺在匣內。文屏在旁看的逼真，見那花色呈冰藍，如冰似玉，雖已過了大半日，卻還新鮮的仿若剛自枝頭采下。

杜若倒料不到遠黛竟是如此的好說話，心中不覺又驚又喜，忙笑道：“九女人若不棄嫌我笨手笨腳，竟肯教我，那我自是再樂意不過的”

遠黛抿嘴笑道：“杜若姐姐說話可真是風趣”她說著，畢竟歪頭想了一想，道：“我這花原是疇前在萬州時，偶然得的。賣花之人當時也曾描敘了一回這花著花時的異狀，我卻未曾在乎。經了昨兒才知真相較他所言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已盤算了主張，隻等來歲春上，便再扡插上幾盆養著。傳聞老太太跟前的幾株奇花都由姐姐顧問，屆時還請姐姐助我纔好”

文屏細細看了一刻，方纔有些猶疑的道：“這是……曇花？”

聽了這話，遠黛的神采倒是一逕的冷酷，就在文屏覺得遠黛底子不會答她這個題目時，遠黛卻忽而開口道：“大凡世上之物，老是物以稀為貴，便是花草，實在亦不例外文屏，你記取，凡是珍稀的花草，若駁詰以繁育便是難以打理，冰藍幽曇便是此中之極”

文屏聽得一怔，不由的拿眼去看遠黛。

文屏稍稍躊躇一刻，終究還是道：“蜜斯先前不是曾說過，這花，您看的極重，不管何人來求，都是不能給的，既是如此，為何今兒又主動應了要送老太太一盆？”在她看來，遠黛若在花開之前將花送與老太太，實在遠勝花開以後才如是表態。

淩遠萱一聽這話，立時輕呼一聲，一下子便抱住了羅氏的胳膊：“娘啊，悔死我了”

遠黛諦視凝睇文屏，好久，方意味深長道：“世事之難，莫過鐵樹著花，文屏覺得然否？”

遠黛似是躊躇了半晌，終究卻還是歎了一聲，甚為不捨的捧起一朵花來，自那花上摘下兩片花瓣，遞了給文屏。文屏忙伸手接了，及至出了閣房，卻還模糊聽到內屋傳來遠黛的一聲輕歎及纖細得幾不成聞的喟歎聲：“太也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