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垂花門口,值夜的婆子笑著問慈姑:“傳聞小娘子要退學了?”
林氏看著九娘有點呆怔,敲了她腦袋一下:“又發甚麼呆!還覺得你出個痘把這呆怔的弊端出好了,再犯病,娘子還請許大夫給你喝那極苦極苦的藥!”
七娘又掉頭撲上去抱住孟建的手臂撒嬌。九娘隔了兩三步站定了:“爹爹?”
衣,不見得不如新;人,又怎能夠不仍舊?
孟建從案幾上拿了一個大字遞給她:“你二伯擬了幾個字,爹爹和娘籌議了給你選了這個妧字。你歸去好都雅好好記著本身的名字,今後你就是孟妧,孟九娘,記得嗎?”
拿著書袋,九娘有些恍神。
可不是呆怔了!九娘摸摸頭,放下書袋,去看二房郎君們隨的禮,是幾本字帖和幾枝狼毫筆。九娘因為大郎的禮留了份心,細心翻了翻,字帖卻都是極新的。
林氏一臉不安閒,低了頭嘟囔:“堂兄弟堂姐妹不都還送了禮嘛。”
孟彥弼還真送了套文房四寶來,這徽墨端硯也罷了,除出一刀常見的四川冷金箋,竟另有兩張澄心堂紙。九娘將兩張紙捧在手裡愛得不可,這“滑如春冰密如璽”的澄心堂紙多麼高貴,宿世她保藏了幾張都不捨得用,太虧了,不曉得便宜了誰。便是蘇瞻的教員歐陽相公得了十張澄心堂紙,還寫出“君家雖有澄心紙,有敢下筆知誰哉!”的詩句來。想不到明天阿誰傻瓜小子來頭不小,竟然讓孟彥弼這麼風雅,這紙送給還冇開蒙的小娘子,也不怕對牛操琴白白華侈?這此中的道道,九娘竟然也一時想不明白了。
林氏此時俄然聰明起來,說:“阿阮送給我那些箇舊衣裳,九娘人胖,恐怕穿不了。料子都還是嶄新的,不如我替你剪了,做上好些個荷包扇袋香包的,到了端五節,你也好回禮給哥哥姐姐們。”她抻長了脖子問慈姑:“四娘七娘真的甚麼也冇送?”
孟建看著這個矮矮胖胖不起眼的小女兒,內心也有幾分辯不上來的意味。這孩子生得艱钜,阿林疼足了八個時候,差點命都冇了。恰好她兩歲纔會走路,三歲纔開口說話,平時膽怯話少卻又貪吃,喝水都這麼胖乎乎的,略加怒斥就哭個冇完,時不時就發楞,非常不討人喜好。上個月不舒暢了三天也不說,幸虧出痘冇傳給其他兄弟姐妹。想想都後怕,冇想到卻要靠她幾句餓肚子,叩開了蘇府的大門。
程氏看了看她,好吧,你能記得吃,也是功德。
她在燈下時不時看幾眼九娘,越看越歡樂,這小娘子的睫毛如何這麼稠密捲翹,跟兩把小刷子似的,另有她小手上小肉渦之前她一看就來氣,現在也感覺好玩,和十一郎一模一樣呢,公然是親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