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讓芍藥守在院子裡,悄悄推開小佛堂的門。佛堂的窗戶上長年糊著厚厚的高麗紙,密不通風,小佛龕上供著一個牌位。一個身穿玄色滾白邊長褙子的婦人,正跪在案前。一個銅盆放在她膝前,她正在往內裡丟著冥錢,嘴裡低低念著往生咒。銅盆裡火光忽明忽滅,映得佛堂內甚是詭異。
程氏咬牙豎眉一抬手,案上的建陽黑瓷茶盞立時啪地摔了個粉碎。
阮氏回到桂花院,看正屋裡婆子正抬了水送出去。想起飯前,那夫君握住她的手說今晚要同程氏說九郎的事,卻本來講到床上去了。
暮色四閤中,侍女們將廡廊下的立柱燈點亮。桂花院傳話說今晚姨娘們、小娘子們和郎君們都留在本身房裡用飯,不消去正屋裡。
孟建皺起眉,麵前婦人笑得跟哭似的:“你這說的甚麼話!琴娘這些年循分守己服侍你,總比阿林合適吧?九郎十郎,哪個不比十一郎強很多?誰要謀算你甚麼呢?”
五千貫!?在這寸土寸金的汴梁城,就算在外城,兩進的鬥室子都買不到。
孟建心頭一陣煩躁,這些年,他都哄了多少回了,她老是嘮嘮叨叨這些話,不過是抱怨本身,看著二哥仕進,自憐所嫁非人罷了。可他一個庶子,又是嫡母最討厭的妾侍所出,這些年活在夾縫裡,他的苦,又有誰曉得。
孟建被她罵得一口老血上了頭,本待要一正夫綱,給程氏點色彩看看,聽到最後一句,一巴掌歪了歪,拍到本身腿上:“你!你說甚麼?表哥?蘇相公?表哥承諾了?”
“孟叔常!你休想!你和那賤人婚前無媒苟合,我進門才幾天她就有了身孕?仗著她那一樣不要臉的姑母,算計了我十年,現在還想把嫡子也算計去?十一郎如何了?阿林再蠢也不是吃人的貨品!十二郎如何會早產,如何冇的?外人不曉得也就算了,偏你死也不信是她搗的鬼。你們好一對青梅竹馬郎情妾意,隻我擋了你們的路不是?我且把話擱在這裡:要想讓阮氏生的兒子記成三房嫡子?除非你先勒死我,讓我也做個腐敗鬼!”程氏嘲笑道:“彆覺得我冇了孃家依仗,冇了嫁奩,就任你們搓圓捏扁!我明日倒要去問問娘,她如果讓我收九郎,我割下這雙耳朵給你下酒!然後再去我蘇家表哥那邊,披髮赤足請罪,我瞎了眼才求他給你謀個好差事!”
梅姑將她交給乳母和女使,歎了口氣,回到前屋,撤了飯菜,屏退世人,守在正屋門口。
程氏昂首問:“我們那錢可另有體例賺得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