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淩晨。

她的手緊緊握著身上的錦緞，一雙桃花美目卻還是緊緊合著，不肯展開…她怕昨日不過是一場黃粱夢，醒來又得歸為虛無。

霍令儀聽到這話也鬆了一口氣，她翻身下了馬，領著兩人徑直朝船隻走去。

霍令儀說這話的時候，微垂的眉眼還是忍不住沾了幾分暖色…林家本就不算敷裕，當初林氏進府的時候雖說是抬足了嫁奩，可那此中虛真假實的到底有多少貴重東西，明眼人倒是一眼就能看個通透。

霍令儀固然不喜林氏這個女人，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雖說出世不高，那份心性的確是鮮少有人能及。霍令章現在也不過十三歲，林氏卻已幾經週轉替他尋了一個又一個好先生，不顧他是多麼年事便早早把他趕出王府讓他在外肄業。

…

霍令儀半坐起家，眼掃過屋中背景，而後是啟了紅唇讓兩人出去服侍。

霍令儀一向未曾說話，她低垂著端倪，雙手緊緊交握著…這些話，她並不是頭一回聽。她覺得經了光陰的沉澱，經了世事的滄桑，她已不會再像上回聽時那樣肉痛了，隻是比及真正如許再經曆一回，她卻還是疼得喘不過來。

他後話並未說完，可在場之人誰又會不明白？

常青山聞言是又重重得感喟了一聲：“一場烽火，三千將士英魂俱散，百裡之地更是寸草不生。”他的聲音還帶著幾分沙啞，說及此處，目光更是流暴露多少難言的哀痛：“過後，部屬曾去尋過王爺的屍身，隻是…”

…

霍令儀聞言也朝外頭看去一眼，待瞧見那副新鮮模樣，她的眉眼也泛開了一抹笑，口中也跟著說道：“令君到底是姓霍，即便年事還小，可這血緣裡牽涉的心性倒是不會變得…”待這話說完，她便把先前擇完頭緒的橘瓣遞到了人跟前的盤子上。

…

杜若早在一年前便被她許人了，何故現在又是一副姑子打扮呈現在她的身邊？

霍令儀甚麼話都未說，隻是緊緊握動手中的匕首。

屋中喧鬨，無人說話。

許氏想到這便又收回了眼與霍令儀說道：“你表哥自幼授予江先生門下，現在他既已退隱倒也無需再其底下授學。我籌算來日去一趟國公府親身問一問你舅母，現在這江先生可還情願收徒…他若情願親身教誨令君，你我倒也不必再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