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笑著應了“是”，等林老夫人換了一身衣裳去小佛堂唸佛。

他不似其他的父親那般嚴肅，向來都不會拘著她玩鬨喜樂…她幼時惡劣，母妃常常頭疼不已，唯有父王滿心暢懷，直言她像極了他。他教她騎馬射箭，帶她明白燕京風情，他說“晏晏，即便是女子也不必日日拘於後宅內院當中，這六合是如許的廣漠，世情風景是如許的誇姣…你能看得東西有很多。”

“都帶了…”

她眼看著霍令德手握佛經款步走來，或許是纏綿病榻多日，就連昔日那副素雅端莊的麵龐也牽涉了幾分春季的笑容，身子骨瞧著也肥胖了很多，一身素衣常服裹在身上更加顯得軟腰纖細，好似一陣風打來便能把人吹走了似得。

可也不過這一瞬，霍令儀的喉間便又漾出了一聲輕笑…她手撐在杜若的胳膊上微微俯下身子，紅唇切近人的耳畔低聲說道：“人的確不成能一輩子順風順水，不過三妹怕是忘了，你不過是一個妾氏所生的庶出女。”

“三女人…”

霍令儀隻是穿戴一身平常服飾，通身高低卻也透著一股子不成言喻的氣勢。

“但願你這平生光陰無憂、承平喜樂，更但願你能真正蕭灑如一。”

實在家中幾個後代，父王最喜好的便是她。

霍令儀見此也未曾再理睬人，她仍舊是那副漫不經心得閒適模樣，手放在杜若的胳膊上，持續邁了步子朝影壁走去…隻是方纔走出崑崙齋，身後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倒是霍令德追了上來。

林老夫人由她扶著往裡頭邁步走去，臨來似是想到甚麼便又問道：“給你父王籌辦的往生經可都帶了？”

“你這丫頭…”

霍令儀想到這，喉間還是忍不住溢位了一聲長歎，她終究還是掀起了視線朝那長生牌位看去，香爐中的引線香還是透著微小的亮光，而她的指腹便按著那牌位上刻著的字一筆一劃的勾畫著，倒是過了好久，她才說了第一句話：“父王，您從小教誨我生而為人需立其身、行其本，切不用心抱恨恨，如果…”

霍令儀倒是仍舊每日都去，或是陪著林老夫人說些趣事, 或是把府裡頭的事與人論上一論…

她這話說完, 喉間還漾出了一聲綿長的感喟, 瞧著倒怪是無法的模樣。

不過李安清眼瞧著這幅模樣還是忍不住長歎一聲：“如果早曉得今兒個會有這麼多人，還不如換個日子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