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而回身,道:“你都說了五柳先生,天然是缺五棵柳樹了。”
不錯,爹爹是托了人,並且對所托之人戴德戴德冇齒難忘,隻因你姐姐如不能入宮選秀,定會遭了兵馬監押曹汭那廝的毒手。那曹汭仗著他伯父曹操縱是朝中一等一的重臣,在趙州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家中馳名分的妻妾便有二十幾房,我怎忍心讓婉兒去屈就這等惡棍!隻可愛你爹爹我無能,除了仗著你姐姐另有幾分姿色,千方百計將她薦成秀女這條路,再無它法。這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我豈不知,一旦你姐姐被選作宮嬪,我們與她便是平生一世也見不著了,我與你娘隻你和婉兒兩個女兒,心中豈能不痛?”說到此處,周仙馭也忍不住老淚縱橫,悲傷不已。
周姮烏眸一瞪,道:“哪有?我不過在想先吃甚麼罷了。”
曹景休看著她雙頰上暈起的淡淡嬌紅,忍著笑意,問:“今夙起來抹胭脂了?”
周仙馭看了看榻上容顏暗澹的劉氏,歎了口氣,道:“你姐姐入宮了。”
周姮道:“可巧也是趙州人氏,詳細家住那邊我倒未曾細問,隻知他姓曹名佾,字景休,年十九。十五歲那年插手解試中了舉人,厥後離家遊曆山川名勝荒廢了兩年,這兩年纔去了嶽麓書院讀書,籌辦插手來歲的春闈呢。”
周仙馭微微感喟道:“我觀那琵琶的材質及雕鏤工藝,怕是一把令媛難求的焦桐琵琶,能將這等物事等閒送人,那位曹公子的家世,隻怕甚是顯赫。”
但見鬼斧神工的一個山坳,滿坳的紅楓雲蒸霞蔚灼灼其華,更有一泊澄湖如鏡,殘荷幾點。湖邊數間竹屋,長門月窗古樸高雅,屋前門路籬笆,秋菊叢開。一人寬袍緩帶,手執一杆碧竹,正在垂釣。
劉氏忽想起一事,忙問道:“他可知你是女兒身,彆是你對人動了心機,他卻還隻當你是兄弟朋友之類。”
曹景休回聲轉頭,瞥見周姮,將魚竿往地上一插,笑著站起家來,道:“姮兒,你來了。”說著走近身來,極其天然地執了周姮的手,問:“何時從家中解纜的?累不累?”
周姮瞧著她嬌憨風趣,正欲再逗弄逗弄她,目光一掃瞄見廊下的藥爐,笑容一斂,問:“誰病了?”
過了兩日,劉氏之病本來就因表情鬱結而起,周姮返來後,常在榻前相伴,講些怪誕不經的笑話故事給她聽,表情伸展了,身材便也垂垂好起來。
半晌不聞劉氏答話,臉頰上倒似落了一滴水珠,冰冷濕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