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敲了五更時，齊歡流下一團血肉恍惚的胚胎，身材就像被挖空了一樣，禁不住麵如金紙、盜汗連連。

“孃親，對不起，我不能再信賴你了。”齊歡口中喃喃，麵前變更著生母的笑容、父親的冷酷、老太太的慈愛、兄弟姐妹們聚在一起玩樂的身影，以及出嫁第一天，丈夫****祖揭開她蓋頭、酒氣熏天的模樣……

一時候齊歡覺得本身已至天國，隻是耳畔有細細哭聲，聽起來卻很熟諳。

“蘭女人談笑了。”齊歡臉上暴露勉強的笑容，想抬起上半身，無法體力不支，剛抬起來就又重重地跌回床上，“我這身子實在不濟，就不下來驅逐蘭女人了。”

碧海又看了看齊歡，深吸一口氣，跪在床前用極儘和順的手，為齊歡整了整被角，然後站起家，慎重地對齊歡說：“翠眉跟奴婢說，女人和疇前不一樣了，奴婢不明白。奴婢也不明白女人為甚麼把我們都趕走，但翠眉說的對，女人是奴婢的主子，主子讓奴婢做甚麼，奴婢就做甚麼。奴婢信賴女人。”

“我……”齊歡的嗓子啞了，翠眉適時遞上一碗熱水。不消想，天然又是廚房小丫頭子瓣兒的美意。

人言可畏，針對的是那些要臉麵的人。

“她真這麼說？”徐家正房右邊閣房的臨窗大炕上，紅雲歪著身子，手裡捧著個掐絲琺琅的手爐，聽蘭兒說完，問道。

“姨太太，她稱奴婢‘蘭女人’，直接稱姨太太是太太呢。”蘭兒跪在炕前的小杌子上，給紅雲捶著腿，說道。

齊歡定定神，用力向前看，這纔看到是翠眉坐在床邊，正握著嘴低聲抽泣，床前站著碧海，滿臉焦心，但是眼睛很尖，看到她掙了眼，立即喝彩起來，“女人，女人醒了！”

翠眉看著齊歡，也跪了下去，還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家，緩緩說道：“女人說的話，奴婢曉得了。女人保重，奴婢不會再來。”

翠眉趕緊說道：“紅姨娘來看過女人一次，冇說甚麼。蘭兒每天遲早都會來，說是……”翠眉頓了頓，看看齊歡安靜的神采，咬牙持續說道，“說是看看女人甚麼時候死……丹香也來過一次，但站在門口看了看，並冇有出去。奴婢和碧海每天都過來看女人，給女人喂水喂湯。女人固然昏著，神態不清，卻極輕易進食。以是碧海才說女人能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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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急得眼淚都湧出來，一下子跪在床邊，“女人，你是不籌算要我們了？我碧海可向來冇認過那賤婢當主子！”她活力翠眉的沉默，扭頭指責火伴，“翠眉，你說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