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便是這“開漁節”,城中人更是要圖個熱烈,到船埠看船。肖猛陪著芳兒並春花,在船埠撫玩一番,直至漁船都走遠了,纔跟著人群散去。道次見這場麵,肖猛亦是鎮靜。心想這南邊倒是與北方分歧,想起青雲衛,入了秋冬,滿眼蕭瑟,再無生色。公眾為了過冬,還需籌辦冬衣、木料、醃菜,好生辛苦。還是這北國四時如春來的好,雖是官吏一樣心黑手辣,但公眾為了口中之食亦不必疲於奔命。
芳兒掩麵而笑,道:“我自幼雖是琴棋書畫,但都不精,如果讓我做得詩來,卻讓肖大哥見笑了。”
芳兒眼中閃淚道:“我卻如此不堪麼?為了幾個銀錢便可出售仗義相救的朋友?”
若問才子何稱心,落日風月伴豪傑。
肖猛回到“隆德船行”分舵,不見了李子方,正待問那伴計,隻見李子方卻返來了。
芳兒笑道:“才疏陋劣,讓肖大哥見笑了。我已做得了,肖大哥便不成誆我了。”
肖猛正中下懷,道:“那便好,昨日城中遇一熟人,本日約我清談一番。如果沙船補葺,恰好再等我一會兒,下午定能返來。”
忽而,芳兒好似又想起了甚麼,麵色黯然,又對肖猛道:“我見得此書便知你心機,一心想去拜師學藝,隻是這朝廷。哪管你有得一技藝腕?若冇個熟人照顧,你這一身才調又如何發揮?不若……”
肖猛笑道:“女人找我又有何事?”
本來這吳東,祖上在南楚天順年間便來至南吳。其先人為人謙恭,又善解人意,把畢生所得積儲開得一間絲織工坊。因為善待織工,將那織工薪資提至時價數倍,故深受此地織工推許,用心為其勞作,十數年便富甲一方。無法朝代循環,烽火伸展,家道亦有式微,但亦是钜富。到了吳東這代,雖是舉人出身,進了宦海,但為人還算樸重。卻受宦海架空。暮年罷了官,便經商發財,夫人業已歸天,止留有一女吳柳芳,再無其他子嗣。吳東雖是有學問之人,但這幾年經商,遍嘗人間醜惡。想來這人間之人,在銀子麵前,嘴臉最為實在。俗話說“天下熙熙皆為利去,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在這好處當中,吳東對這世道,卻有些絕望,心機此人在好處之前,哪能豪傑悠長?本身長年施粥、捐銀,鮮有戴德之人。慣是一時豪傑,也是凡人,怎能超脫五欲而生?雖是還尚存仁心,但卻還是先將本身好處擺在麵前。故常常心機,我這萬貫家財,止芳兒一強大女子,哪能緊緊擔當?如果嫁個浪蕩紈絝後輩,平生積儲倒是給彆人籌辦了。現尋一可靠姑爺,珍惜我這女兒,運營好我這家業,纔是甲等大事。吳家蜜斯貌美,亦不缺但觀業州城以內,眾大族公子當中,要麼胸無弘願,要麼揮金似土,要麼情不埋頭。井市小民當中,雖是湊趣阿諛,百一百順,實圖其產業也。兩下難堪,這芳兒又是清雅之人,喜好豪傑,對這相親各式抉剔。這卻難為了吳老兒。相過無數後生,無一對勁,女兒年事漸長,若再幾年,花容失容,便老在家中了。正在此是,殺出個肖猛,不但救了女兒,還邊幅出眾,王謝以後,且膽色過人,誠篤奪目,亦不貪財好利。天下那裡尋這般好的半子來?如果真娶了女兒,便是我吳家攀附來得莫大福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