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侯受了怒斥,額頭上就不覺排泄精密的汗來,低聲囁嚅道:“小女們品性也是好的,端莊文靜,本性安和。”
千嬌百媚們恭聲應是,嫋娜而起,魚貫銜尾出了正堂,一時候環佩叮噹,香風肆意。
“哼,連個端方也冇了。”太後不悅地冷哼一聲。
太後伸指輕叩桌麵,頭微微後仰,堆雪般的滿頭銀髮抿得紋絲穩定,一支鎏金嵌玉的金雀釵自祥雲髻間振翅欲飛,口中銜著的紫晶流蘇微波泛動。
常樂侯想起廉氏臨走時的那一眼,又忍不住囁嚅了一句:“淩煙不管才情還是本性在都城都是獨占鼇頭的。”
太皇太後似是有了些許不耐,微蹙了略顯淩厲的眉峰。
鴉雀無聲裡,常樂侯夫人廉氏揚起滿月似的臉盤,堆滿了肥膩的笑:“太皇太後想必是倦了,小女淩煙她夙來孝敬,最會捏肩捶背,不若讓她服侍您白叟家,解個乏?”
侯爺夫人不動聲色地抻了抻身邊人的袖子,常樂侯當即會心,謹慎翼翼地陪笑:“這茶怕是冷了,讓淩煙給您烹一盞新的?”
常淩煙嬌嬌俏俏地站起來,煙紫色曳地羅紗裙泛動開,輕移蓮步,身邊的侯府嫡長女常淩曦香肩微不成見地向著旁側瑟縮了一下,來不及撤回的手好巧不巧地就被常淩煙踩在了軟底繡緞鞋下。
林嬤嬤接過太背工中的茶盞,走兩步在門裡揚手就將殘茶潑了出去,聽到廊下有衣裙簌簌的響動,逐步離得遠了。
夫人一走,常樂侯彷彿是失了主心骨,躬身陪笑,大氣也出不得。
常樂侯夫人的心肝驀地顫了一顫,迫不及待地衝著她招招手:“還不過來給太皇太後儘份孝心?”
侯爺夫人訕訕地笑笑,狠狠地剜了常樂侯一眼,帶著常淩煙躬身退下去。
“嫡女的身份尚且都是攀附,那些庶女不提也罷。”太後怠倦地將半個身子靠在檀木太師椅油亮的扶手上,歎口氣:“京中傳聞,都說你常樂侯府的女兒教養得出挑,名滿長安,本日看來,也不過如此。”
侯府的獸脊琉璃瓦上折射出刺目標光影時,一塊猩紅的長毯從大門裡流瀉鋪展而下,揚眉吐氣的常樂侯佳耦,帶著常府裡的幾位大爺,翹首候在台階下,畢恭畢敬地將歸省的太皇太後迎進府內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