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長舒一口氣,挺直脊梁,身上佛光重新隱現。他深知,本身曆經千難萬險,方掙來這鬥克服佛尊號,不再是昔日隨性而為的石猴。於天庭,眾神見了要拱手;在人間,信徒焚香祈願,他承載的是萬千尊崇與期許。如果現在因曉得過往本相就肆意撒潑、大放厥詞,且不說天庭、佛國的懲辦,單是這花果山的猴子猴孫今後又該如何自處?
洞外,飛瀑像是用冰雕就,水流於半空中懸停,本來澎湃飛落的水幕成了一麵剔透水鏡,映照著靜止的山林。山林中的草木不再隨風搖擺,葉片的頭緒、草尖的露水,皆停在最活潑的刹時。鳥雀展翅半空,眼睛圓睜,靈動姿勢被永久鎖住,羽毛上感染的月光,好似為它們披上烏黑披風。
白龍馬長嘶一聲:“大師兄,端賴你了,我馱著師父也甩不掉這妖怪!”
悟空的胸膛狠惡起伏漸趨陡峭,銅鈴大眼當中的血絲緩緩退去,明智回籠。他抬頭望向虛空,似要穿透重重迷霧直視老祖地點。此時,老祖的聲音愈發清楚:“悟空,莫要丟失。”短短幾字,卻如重錘敲在貳心間最警省的處所。
孫悟空正於水簾洞中間性迷亂,周身躁意仿如無形之火,把洞內安好攪得粉碎。就在他幾近失控之時,須彌空間裡,一道聲音仿若泠泠泉湧,穿越無儘虛空,直抵耳畔。那是須菩提老祖熟諳至極的聲線,和順又不失嚴肅,如洪鐘輕撞,於喧嘩塵凡裡撞出一抹腐敗。
月光仿若也定格,慷慨灑下清輝,為這仿若畫作的場景添一抹純潔亮色。花果山高低,在這靜止的斯須,超脫了時候束縛,成為一方超脫凡俗的仙幻之境,守著悟空的演變,靜候他突破沉寂、重歸靈動的那一刻。
水簾洞內,洞壁下水珠凝在半空,圓潤飽滿,似隨時都會墜落,卻又被這靜止之力囚住,內裡困住的微光,好像封存在虎魄中的精靈。石桌上的鮮果,光彩光鮮,果皮上的絨毛根根清楚,卻冇了果香飄散,靜止的氛圍回絕任何一絲氣味活動。本來因故鄉傳音出現的纖細灰塵,也懸浮不動,每一粒都在月光下折射出清寒光芒,好像細碎星鬥散落。
開初,聲音似遠在天涯,縹緲難尋,卻帶著股不容順從的牽引力。緊接著,絲絲縷縷的清冷之氣,仿若本色化的月光,從虛空中排泄,先是輕柔纏繞住悟空的雙足,緩緩上移。所經之處,炎熱被一寸寸毀滅,他猖獗撓動的爪子垂垂停了下來,飛揚的毛髮也和順服帖。那股清冷漫過膝蓋,爬上腰身,湧向胸口,把滿心的憤激與憋屈包裹此中,大力揉搓、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