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孔僅之使天下鑄作器,三年中拜為大農,列於九卿。而桑弘羊為大農丞,筦諸管帳事,稍稍置均輸以通貨色矣。
於是以東郭鹹陽、孔僅為大農丞,領鹽鐵事;桑弘羊以計算用事,侍中。鹹陽,齊之大煮鹽,孔僅,南陽大冶,皆致生累令媛,故鄭當時進言之。弘羊,雒陽賈人子,以心計,年十三侍中。故三人言利事析秋豪矣。
既得寶鼎,立後土、太一祠,公卿議封禪事,而天下郡國皆豫治道橋,繕故宮,及當馳道縣,縣治官儲,設供具,而望以待幸。
太史公曰:農工商買賣之路通,而龜貝款項刀布之幣興焉。所向來長遠,自高辛氏之前尚矣,靡得而記雲。故書道唐虞之際,詩述殷周之世,安寧則長庠序,先本絀末,以禮義防於利;事情多故而亦反是。是以物盛則衰,時極而轉,一質一文,終始之變也。禹貢九州,各因其地盤所宜,群眾所多少而納職焉。湯武承弊易變,使民不倦,各兢兢所覺得治,而稍陵遲陵夷。齊桓公用管仲之謀,通輕重之權,徼山海之業,以朝諸侯,用戔戔之齊顯成霸名。魏用李克,儘地力,為彊君。自是今後,天下爭於戰國,貴詐力而賤仁義,先富有而後謙讓。故庶人之富者或累钜萬,而貧者或不厭荊布;有國彊者或並群小以臣諸侯,而弱國或絕祀而滅世。乃至於秦,卒並海內。虞夏之幣,金為三品,或黃,或白,或赤;或錢,或布,或刀,或龜貝。及至秦,中一國之幣為二等,黃金以溢名,為上幣;銅錢識曰半兩,重如其文,為下幣。而珠玉、龜貝、銀錫之屬為器飾寶藏,不為幣。然各隨時而輕重無常。於是外攘蠻夷,內興功業,海內之士力耕不敷糧饟,女子紡績不敷衣服。古者嘗竭天下之資財以奉其上,猶自發得不敷也。無異故雲,局勢之流,相激使然,曷足怪焉。
厥後四年,而漢遣大將將六將軍,軍十餘萬,擊右賢王,獲首虜萬五千級。來歲,大將軍將六將軍仍再反擊胡,得首虜萬九千級。捕斬首虜之士受賜黃金二十餘萬斤,虜數萬人皆得厚賞,衣食仰給縣官;而漢軍之士馬死者十餘萬,兵甲之財轉漕之費不與焉。於是大農陳藏錢經秏,賦稅既竭,猶不敷以奉兵士。有司言:“天子曰‘朕聞五帝之教不相複而治,禹湯之法分歧道而王,所由殊路,而建德一也。北邊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將軍攻匈奴,斬首虜萬九千級,留蹛無所食。議令民得買爵及贖監禁免減罪’。請置賞官,命曰武功爵。級十七萬,凡直三十餘萬金。諸買武功爵官首者試補吏,先除;千夫如五大夫;其有罪又減二等;爵得至樂卿:以顯軍功。”軍功多用越等,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郎吏。吏道雜而多端,則官職秏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