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後二歲,赤側錢賤,民巧法用之,不便,又廢。於是悉禁郡國無鑄錢,專令上林三官鑄。錢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錢不得行,諸郡國所前鑄錢皆廢銷之,輸其銅三官。而民之鑄錢益少,計其費不能相稱,唯真工大奸乃盜為之。
郡國多奸鑄錢,錢多輕,而公卿請令京師鑄鍾官赤側,一當五,賦官用非赤側不得行。白金稍賤,民不寶用,縣官以令禁之,無益。歲餘,白金終廢不可。
其來歲,天子始巡郡國。東度河,河東守不料行至,不辨,他殺。行西逾隴,隴西守以行往卒,天子從官不得食,隴西守他殺。於是上北出蕭關,從數萬騎,獵新秦中,以勒邊兵而歸。新秦中或千裡無亭徼,於是誅北地太守以下,而令民得畜牧邊縣,官假馬母,三歲而歸,及息什一,以除告緡,用充仞新秦中。
其來歲,南越反,西羌侵邊為桀。於是天子為山東不贍,赦天下囚,因南邊樓船卒二十餘萬人擊南越,數萬人發三河以西騎擊西羌,又數萬人度河築令居。初置張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開田官,斥塞卒六十萬人戍田之。中國繕道餽糧,遠者三千,近者千餘裡,皆仰給大農。邊兵不敷,乃發武庫工官兵器以贍之。車騎馬乏絕,縣官錢少,買馬可貴,乃著令,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以上吏,以差出牝馬天下亭,亭有畜牸馬,歲課息。
是時山東被河菑,及歲不登數年,人或相食,方一二千裡。天子憐之,詔曰:“江南火耕水耨,令饑民得流就食江淮間,欲留,留處。”遣使冠蓋相屬於道,護之,下巴蜀粟以振之。
異不該,微反唇。湯奏當異九卿見令不便,不入言而腹誹,論死。自是以後,有腹誹之法比,而公卿大夫多阿諛取容矣。
初,先是往十餘歲河決觀,梁楚之地固已數困,而緣河之郡隄塞河,輒決壞,費不成勝計。厥後番係欲省底柱之漕,穿汾、河渠覺得溉田,作者數萬人;鄭當時為渭漕渠回遠,鑿直渠自長安至華陰,作者數萬人;朔方亦穿渠,作者數萬人:各曆二三期,功未就,費亦各钜萬十數。
太史公曰:農工商買賣之路通,而龜貝款項刀布之幣興焉。所向來長遠,自高辛氏之前尚矣,靡得而記雲。故書道唐虞之際,詩述殷周之世,安寧則長庠序,先本絀末,以禮義防於利;事情多故而亦反是。是以物盛則衰,時極而轉,一質一文,終始之變也。禹貢九州,各因其地盤所宜,群眾所多少而納職焉。湯武承弊易變,使民不倦,各兢兢所覺得治,而稍陵遲陵夷。齊桓公用管仲之謀,通輕重之權,徼山海之業,以朝諸侯,用戔戔之齊顯成霸名。魏用李克,儘地力,為彊君。自是今後,天下爭於戰國,貴詐力而賤仁義,先富有而後謙讓。故庶人之富者或累钜萬,而貧者或不厭荊布;有國彊者或並群小以臣諸侯,而弱國或絕祀而滅世。乃至於秦,卒並海內。虞夏之幣,金為三品,或黃,或白,或赤;或錢,或布,或刀,或龜貝。及至秦,中一國之幣為二等,黃金以溢名,為上幣;銅錢識曰半兩,重如其文,為下幣。而珠玉、龜貝、銀錫之屬為器飾寶藏,不為幣。然各隨時而輕重無常。於是外攘蠻夷,內興功業,海內之士力耕不敷糧饟,女子紡績不敷衣服。古者嘗竭天下之資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