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竹梳動手裡的烏髮,細心且耐煩,她自鏡中看到他閉著眼睛,劍眉微蹙,薄唇緊抿,那一刹時,她俄然很想伸手替他撫平舒展的眉頭,但她不敢,還是持續手中的行動。他的燒已退了,身上的傷雖未全好,但也無甚大礙,隻臉上有些病色。手中觸感柔嫩順滑,鏡中男人溫馨沉默,她梳著梳著,便有了一種現世靜好的錯覺,隻願工夫能夠逗留在這一刻。
而那小我一步一步實施這些打算的終究目標……她腦中乍然響了個驚雷,驚得她忘記了矜持,掩嘴驚呼,“你、你是想……”
可隨即,華媖還未從龐大的高興中回過神來,便聽到他的聲音輕飄飄地傳入她耳中,“我父王常日喜好書法,特彆愛好前朝大師杜知秋的瘦金體,每日定會練上一個時候。他還喜好養八哥,在朔安府中便養了不下十隻,每一隻都會說幾句喜慶話。穿衣隻喜好蜀國的冰絲綢,墨要用端州老坑硯,瓷器要用汝瓷,飲食方麵獨愛吃魚……”
安閒嗤地一笑,臉上可貴帶了些歉意,“這三日得你照顧,我內心感激不儘,但我想著我嘴巴說得再好聽,大抵也抵消不了你對我的痛恨……”
她的臉一紅,有種被人看破苦衷的寬裕,但安閒明顯冇往那方向想,他隻道:“你放心,我說話算數。”
華媖本是聰明人,短短幾句話,她已聽出他話中的多重意義。一刹時,她腦中不竭劃過各種片段,包含比來朝野上傳得風風火火的繼位傳言,包含為何安然侯府被咬著不放,為何他大哥那麼偶合,一到翼城就趕上阿誰念念不忘的小妾,而這統統的偶合,都離不開那隻在背後冷靜鞭策統統的手。
嫁入睿王府……
但安閒很快便睜眼看了她一眼,“行動快點。”
她加快了行動,最後他將那根簪子遞給她,將髮髻牢固好。他在鏡中擺佈看了看,道了聲手勢不錯,接著在她妝台的木格子裡取過一隻圓形小瓷甌,揭開蓋子朝她遞去,“解藥在此,拿去。”
她緊緊攥住袖中微微顫抖的手,儘力讓本身安靜下來,“還請世子明言。”
安閒聞言,緩慢推開窗子朝天上看去,公然有很多孔明燈升到半空,另有幾隻就在王府上方。他回過身來,在雲竹肩上輕拍一下,收起臉上的戲謔神采,正色道:“雲竹,感謝你,我走了,你保重。”
安閒見她神采灰敗,忙道:“哎哎,你這是如何了?我話還冇說完呢,實在那晚我給你吃的,底子就不是甚麼極樂丸,進屋時順手自這甌中拿了幾顆藥罷了,你那晚不也說了,我身上如有極樂丸,早在獄中就被人搜去了,哪還輪獲得你?方纔不過與你開個打趣罷了,你莫往內心去。我走以後,包管你活蹦亂跳,安康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