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先生嗬嗬一笑道：“這有甚麼希奇，修行界覺得聖宗一脈並無傳承，實在隻是有所不知罷了。何況樂某坦言相告，本意就是要把這件事奉告大和尚。隻是尚未言明，大和尚便能猜出，這倒是讓中平獵奇了，大和尚如何能憑我方纔所言猜出樂某便是聖宗傳人？”

苦行僧道：“曇華尊曾言，‘佛道以外，其修行心無所趨，落定人間，足可與佛道並立，並稱三教。’”

自古有佛為山，道如海的說法，所謂佛山巍巍，道海深深，便是以山之偉岸，海之深闊比方修行界兩大源流，可見這兩大修行的高深超絕。而曇華尊此言，清楚以為聖宗之修行，能夠與佛祖和道祖比肩。這類話如果旁人說出來，無疑將會被人笑話，同時也更多的是被不屑一顧，以為是傲慢之輩冇見地才說出的話。但是恰好這話倒是出自佛家世七代人間尊的口中，便讓人不得不先要慎重幾分，好好去衡量衡量。

仙佛之妙，不在於天道之秘，而在各種擺脫。大和尚所修苦行之道，出自佛門四諦修法之苦諦。佛雲‘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分袂、求不得，五蘊熾盛’。既然以佛祖看來，人生有如此多苦處。那又何必於苦中求苦，是故決計求苦，非是佛法，擺脫於苦，方為佛法。佛門法門諸多，但論及根底要義，畢竟為擺脫統統磨難。

樂先生神采當中微露訝異，這位佛門金剛身份崇高、職位尊崇，但也不該該曉得聖宗傳人之事纔對，這一點卻不好對苦行僧提及。他口中唸了兩遍“雲葉”，又唸了幾遍“曇華尊”，又唸了好幾次“聖宗”，彷彿在沉思甚麼事。

樂先生彷彿也並不是真要他答覆，持續道：“我曾對你提及，日月廬的修行在佛道以外，但畢竟冇有跟你申明我所修何道。修行之道萬千，如同世路千條，但畢竟萬法歸一，要之不過超脫二字。佛道修行，以成佛成仙為究竟。自人成佛，便是佛之歸宿；自人而仙，便是仙之門路。

此次倒是讓樂先生微微有些驚奇，他一歪頭，笑問道：“大和尚如何曉得？”

苦行僧心中獵奇更盛。樂先生持續道：“自人而佛，自人而仙，皆我所不取。我所取者，自人而人罷了，我的修行在人間……”

樂先生一擺手，跟著他的手擺動，有流風舞動，笑道：“此事在修行界少有人知，但在佛門內卻也一定是絕口不提，大師就不要詰問了。你方纔提及曇華尊，此人值得佩服，中平忍不住多言了，既是曇華尊者所留之言，必是脫俗之見？不知究竟說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