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妹麵麵相覷了一陣,春堂先磨蹭著來到二人身前,躊躇著喚道:“唐……唐伯伯……”
春華靈巧地依偎在姐姐身邊,半晌才怯怯問道:“姐姐,如果叔父當真不在了,我們會不會被趕出去啊……”
春曉回過神來,在弟弟頭上輕撫了幾下,低聲欣喜道:“冇了叔父,你我也就失了庇佑,但你放心,就算她不趕我們,姐姐也是要帶著你分開這裡的。”
春曉思忖半晌,欣喜地笑道:“無妨,彩月姐姐有孕是大事,您理應疇昔照看,我剛好也做得乏了,乾脆趁機歇歇。李嬸,您路上的川資可備足了麼,如果手頭緊,便將我這份也拿去用吧。”
如許說著,他們二人已經抱在了一處,那位“唐大哥”不時高低其手,假模假式地勸道:“人死不能複活,巧雲,你千萬想開些,莫要哭壞了身子……”
李嬸有些抱愧地答道:“春曉,彩月這孕事來得不易,我思來想去,實在放心不下,便想著疇昔看看,陪她一些光陰……但如此一來,你編筐的活計就……”
剛說到此處,院門外俄然傳來一個拖著長腔的男聲:“巧雲,巧雲哪!”
略想了想,她將布包重新放回李嬸手中,誠心說道:“李嬸,這錢還是由您來保管吧,彩月姐姐有了身孕,各項花消不免大些,路上也好應應急。”
見他們大有開端新一輪打情罵俏的架式,春彩忍無可忍,上前兩步,大聲說道:“不管您是多麼身份,本日就先請歸去吧,我父親固然存亡未卜,但一日尋不到骸骨,便一日不能妄下定論,春彩勸您想想,如果將來我父親好端端地活著返來,您這張麪皮還如果不要?”
春曉正在驚奇,楊氏已經收住眼淚,攏攏鬢旁的亂髮,扭著腰身迎上前去,口中嬌聲說道:“唐大哥,巧雲的命好苦啊……”
仲春過半,氣候又突然冷了起來,一個雨雪交集的日子,臨縣一名與袁瑞隆熟諳的蘇姓貨郎前來報信,說是袁瑞隆被江南的貨商所騙,搭上全數財帛,卻換回了一批假貨,再去上門實際,那無良貨商不但不認,還找來幾個伴計學徒將他暴打一頓攆了出來,袁瑞隆又病又氣,憤激難言,行船途中借酒澆愁,成果出錯落水,至此存亡不明……
李嬸遊移半晌,緩緩點頭:“好吧。春曉,現在你叔父出門在外,我又有些光陰不能陪著你,你凡事都要謹慎謹慎,莫要妄圖口舌之快,躲那楊氏遠一些……”她隨即想起甚麼,將一枚黃銅鑰匙交到春曉手上:“這是我家大門的鑰匙,我不在時,你若得空編筐,開門出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