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小兩個醜羽士站在花船邊兀自對答,倒是招來一片視若癲狂的目光。二人也不在乎,特彆是先前阿誰還可稱行動恭斂的小羽士,竟也同老羽士一樣,笑著踏步而行,且行且歌:“癡兒何必迷靈根?本末置也!癡也,癡也!哈哈哈,癡也!”
老羽士揉了揉亂鬍子,笑道:“徒兒有三錯矣:一則貧道就是個凡胎,二則那'歸去兮'是徒兒心歌,隻是貧道替徒兒你唱出罷。三則求仙路,不管對錯合適與否,都需本身走一遭才心甘意清。”
老羽士笑:“門縫窺天,小有所見,何敢稱悟?不過有一點不錯。自古靈根無定命,心性生靈根。君不見,厚德父老古稀得靈根?土也厚德載物也。君不見,荏弱女子一昔得火種,火德貴烈珍也。”
待到盛沐瞧見這裡,神采卻非常淡定,老羽士笑道:“此地女子如何?”
接著,老羽士往盛沐頭上一點,就叫她也成了個獐頭鼠目,描述鄙陋,破衣爛衫的麻子臉道童形象。老道打量一番,見盛沐就著河水有些詫異地打量本身的新模樣,頓時笑道:“徒兒心中可有惑?且莫問,且莫問,先隨貧道走一遭罷!”
卻見那冷巷裡盤跚步出個端倪舒展,鬚髮皆白,臉孔清瞿,看起來瘦得一陣風就倒,穿戴儒服的老文士。他正一邊咳,一邊感喟。
盛沐嗅著花香,跟在悠哉悠哉的老羽士身後,愉悅地到了一僻靜冷巷旁。
此非竭誠友,不成為也。
寧舍老來申明與安穩,平生厚德不虧百姓。
盛沐一個激靈,麵前一向一來的執念與猜疑恍然散開,表情腐敗。她終究也像老羽士一樣大笑起來,是出世已來從未有過的暢快大笑,連老是不忘的自稱也拋開了:“我悟矣,我悟矣!不是靈根放心性,而是心性生靈根啊!”
不知何時而重又呈現的白玉蓮花浮在花船頂上,已經是紅光大勝。
隨後她擦乾淚水,昂然仰著還是平淡的容顏,唱著走入了花船簾裡:“奴也曾金刀誓詞為君守,奴也曾賣釵踏雪為君來。嗬,那花容恰好,那月貌新描,愧煞奴奴癡心人。罷罷罷,且劃輕舟入煙波,渺渺水雲安閒歌,何羨侯門脂粉香、貪色人!”
這位老文士,本是上皇時的朝中相公。
那一對男女的音容頓時清楚可見可聞。
盛沐沉默半晌:“奴少時曾聽歌雲'歸去兮',想必是您所歌。奴卻有一問:您想來非是凡胎,本日手腕也頗不俗。當年您既來渡奴,又為何等閒便被小廝擯除拜彆,任奴厥後求仙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