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紅色燈籠俄然從木杆上飛了出來,懸停在半空,纖細的燈芯變做碗口大小,燈火驟亮,暈出了一圈圈的綠色光暈,光暈撒開,湖麵水波盪漾,垂垂起了一個龐大的旋渦。
渡冥使者與伯弈相視一眼,隱伏者已經脫手,兩人聯手以掌蘊氣,一氣相擊,將衝來的巨浪推開。
兩邊相持,妖王立於半空的浪尖之端,伯奕等人立於低矮的輕浮木筏之上。
伯弈幾人因心中早有所疑所料,並未閃現驚色,隻那狗兒卻被麵遠景象唬住,裹緊裘衣將頭深埋起來,身子在暖和的外相中顫栗不斷。
目睹湖麵安靜下來,伯奕從速誠謝,世人也鬆了氣。
引渡者緩緩轉過甚來,隻見他身子未動一張臉卻驀地轉了方向,扭到了身後,正對了幾人,這完整不是一個凡人能做出來的行動。
引渡者覆蓋在紅色籠燈的光照下,隻見他微微側頭,廣大的鬥笠掩住了臉的表麵,刻毒的聲音令人如墮冰窖:“客長,前路艱險,謹慎坐好。”
誰料,便在此時,船筏四周的浮冰俄然崩裂而開,伴著嗤嗤聲響,一簇龐大的水浪衝出了十餘丈高,向船筏打來。
“本王素問冥界狷介,不管他界閒事,心中本多有愛護,冇想邇來冥界中人竟三番兩次插手三界之事,莫不是也瞧上了那上古的神物?”
伯弈並未答覆,站起家子,向引渡者走去,紅色流蘇在瑩白的大袍上搖擺生華。
身材高挑纖瘦,一身絳紅絲錦長袍,前襟、袍角繡著暗花絞紋,魅惑精美的小臉上生著一雙勾人的桃花目,一頭垂於腰際的紅髮,高額上裝點著一抹簪首,那模樣端的是扶風弱柳、風韻媚然,竟比女子更美了三分。
無憂和包子麵麵相覷,狗兒則緊緊地牽著無憂的手,幾人緊跟而上。
那人將籠燈掛到杆上,用不帶任何豪情的浮泛的聲音說道:“客長,上船吧。”
非常清楚的迴應,引渡者眸中生出一抹滑頭的得色。
無憂從速握住狗兒的手,低聲道:“不消驚駭,有我們在。”
正如伯弈所想,引渡者便是冥界的右護法渡冥使者,伯弈邊說,邊以術法減緩木筏的流速:“尊使謬讚,他日有緣小仙必去冥界看望,隻是當下因身負有責,必得往金鳳國一去,隻能孤負尊使美意。”
見伯弈不語,引渡者浮泛的雙瞳披收回幽幽的綠光。
一夜擔驚受怕的狗兒,乍然聽到死去孃的聲音,那裡還忍得住,喃喃回道:“娘,狗兒想。”
行了一會兒,一陣北風忽來,扭捏的籠燈昏黃的火光一下燃燒了,六合間隻剩下了月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