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樓晚餐,餐室的青銅雁魚燈披髮溫和暈黃光芒,地上鋪著一張鑲邊葦蓆,陳母李氏正北而坐,麵前是一張五尺長的金絲楠木食案,陳操之、陳宗之、陳潤兒順次跪坐在楠木案兩側,案上四個菜:芹菜、豆腐、鯉魚、薰脯(即蠟肉),另有一個黃卷湯,黃卷就是黃豆芽。
家世普通隻論郡望和父祖官爵,錢唐陳氏本籍穎川,郡望是很顯赫,但自從避黃巾之亂搬家吳興郡錢唐縣以來,三代都隻是下品官吏、無權無勢,乃至於在東晉譜諜排名中被解除在士族以外,隻算是庶族小地主,兩晉最重門閥家世,以是陳慶之固然品德、才氣都出類拔萃,但因為家世寒微,被評為第七品已經是極限。
陳操之承諾道:“孩兒曉得了,孩兒不會讓娘擔憂的。”心道:“在東晉混,這家世出身很首要啊,我記得有句話叫‘上品無豪門,下品無士族’,我陳操之現在是出身豪門,這不是讓我到處低人幾等嗎?”
陳操之道:“孩兒當然要去,除了照顧宗之和潤兒,孩兒也想長點見地。”
陳母李氏“哦”了一聲,問:“那又是何事?不消急,來福,漸漸說。”
陳母李氏大為欣喜:“我家醜兒真的長大了,蕭灑似你兄長。”又輕歎一聲:“唉,你那嫂子的確是好嫂子啊!可惜慶之命薄――”
陳操之一向靜聽母親與來福的對話,內心暗歎:“在東晉,無權無勢無職位,就連自家下人都不能庇護,我錢唐陳氏真是陵夷啊,現在間隔七月檢籍不敷百日,我這個十五歲的少年能想出甚麼妥當的體例來幫忙來福一家?”
但丁氏家屬很快就悔怨了,高門士族與庶族豪門的婚姻是很丟臉的事,丁氏在錢唐縣、吳興郡名譽大跌,可丁幼微已經嫁出去,覆水難收,冇法挽回了,並且丁幼微與陳慶之伉儷情深,也勸不到她仳離。
來圭本年二十一歲,娶了四周耕戶人家的閨女為妻,來震十八歲,是一個好壯丁,種田的妙手,來德十六歲,額短唇厚,象他爹爹來福普通儉樸,是陳操之自幼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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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母李氏很講究儒家禮節,就連六歲的陳潤兒也都是坐姿端方,細嚼慢嚥,儘量不發作聲音。
陳操之道:“嫂子既不肯再醮,我此次去就想體例把嫂子接返來,既可照顧宗之、潤兒,也可與娘為伴,娘說如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