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展轉反側——”
全禮道:“不錯,也是入品的好字。”
敷粉鰥夫禇文謙搖著頭,讓酒保把這支兼毫長鋒筆遞給陳操之,越想越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
陳操之出小院時,潤兒在身後怯怯地問道:“醜叔,你是去找孃親返來嗎?”
禇文謙謄寫了《詩經·關睢》的前半篇——
陳操之來到丁氏彆墅正廳,向丁異見禮畢,安閒向末席坐了,目不斜視,但廳中三人儘入眼底,他對丁異是有印象的,狷介、剛強、嚴守士庶之分——
讓陳操之稍感訝異的是,位列上座的阿誰五十來歲、梳角髻、疏眉鳳目標襦衫老者竟是昨日在楓林渡口有過一麵之緣的那位老士人!
宗之和潤兒自丁幼微隨吳氏出去後都非常沉默,並不知此中隱情的小嬋和青枝如何逗他們都不笑,兩個孩子幼失父母,與祖母幼叔相依為命,心機細緻敏感,小小孩童常覺莫名的驚駭,老是擔憂有貴重的東西會落空——
陳操之淡然不語,眼神明靜。
反觀禇文謙的漢隸《禮器碑》體,練了這麼多年,勉強可算第九品,隻是已練成死格,毫無靈氣,再不成能有長進了。
丁異道:“這位是錢唐禇君,精於書道,你想向他就教,老夫就成全你這一回——取筆墨紙硯來。”
丁異非常驚奇,兩年不見,這個陳操之倒是長成一表人才、風儀不俗啊;
陳操之道:“那好,上樓讀書習字去,功課一日不成廢。”
陳操之轉頭問:“信不信醜叔?”
陳操之表示酒保退到一邊,他本身磨墨,一手攬著大袖,另一手磨墨,不緊不慢,用力均勻。
陳操之還在磨墨,禇文謙已將半篇《關睢》寫好,擱下筆,抱拳左肩,扭頭道:“讓全常侍見笑了。”
陳操之也未幾說,應了一聲:“是。”
禇文謙袖手看著酒保磨墨,自嘲道:“本日例外,本日例外,聊博全常侍、丁舍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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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胖的全常侍臉露笑意,微微點頭;
禇文謙固然瞧不起豪門庶族出身的人,但作為一個自幼顛末體係學習的士族後輩,學問涵養還是有的,內心明白陳操之的右手字體彆具一格,是有彆於當世兩大書家王羲之體和謝安體的另一種行楷書體,他不得不承認,這類書體很美。
固然丁異出於對豪門陳氏的鄙視,不屑於為陳操之引見兩位高朋,但陳操之一眼就看出來,求婚的不是阿誰老士人,而是這個敷粉的傢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