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見丁幼微固然冇有一口答允,但看那態度彷彿有所意動,欣然道:“那好,你便隨老婦去,有些事問清楚也好,老婦心想那禇家後輩是不會委曲了我丁氏女郎的。”
吳氏略一遊移,說道:“說是四十有四,不過生得白淨俊美,望之如三十許人。”
禇文謙有點摸不著腦筋,丁異這是要乾甚麼?他是來求親的,卻讓他和一個豪門少年賽書法,這的確是欺侮,真是豈有此理!但丁異用這類開打趣的口氣說出來,他又不好現出不悅之色,那樣豈不是顯得迂執冇有雅量,並且論書法,他頗精漢隸《禮器碑》,三十多年浸淫,賽過一個豪門孺子是不在話下的,隻好笑道:“既然全常侍和丁舍人都要看那陳操之的笑話,鄙人敢不作陪。”
那手執麈尾的高朋明顯興味甚濃:“甚好,煩丁兄請那陳操之出來,我倒要看看十五歲的少年懂甚麼書法!”
吳氏恨不得丁幼微當即嫁出去,忙道:“褚氏與我丁氏同為錢唐大族,詩禮傳家、家聲謹慎,這個禇文謙自幼有神童之譽,才調之高陳慶之難望其項背。”
丁氏族長丁異曾任七品中書舍人,現已賦閒在家,傳聞侄女丁幼微來了,眉頭微皺,向兩位高朋告了罪,冇有從竹簾這邊出去,從側門繞道來到小室。
吳氏支吾道:“這個老婦倒是不知,你叔父天然曉得。”
丁異嘲笑:“高門士族恥與豪門庶族為伍,較藝?哼,的確是異想天開。”
丁異笑了笑,又問:“較何藝?”
丁幼微忍著羞憤,說道:“錢唐陳氏也是詩禮傳家,慶之固然身故,但其弟操之是慶之一手教出來的,可代兄長與褚君較藝。”
丁異曉得這個侄女性子貞烈,不敢過分逼她,萬一真的逼出了性命,丁氏名譽更要一落千丈了,又想,這或者隻是丁幼微的遁辭,幼微實在是情願嫁的,為了名譽用心拋出這麼個較藝的幌子,表白她丁幼微是看中禇文謙之才,不然的話,幼微本身就很有才藝,何必讓陳操之這麼個未成年的孺子代表亡兄較藝?阿誰陳操之早兩年他也見過,白淨肥胖,言辭木訥,以孝敬寡母著名,卻未傳聞有何穎慧之才——
丁幼微向叔父施禮畢,那黑紗帽、白髯毛的丁異先不急著開口說話,隻是看著丁幼微,半晌方道:“幼微,你叔母都已對你說了吧,你——意下如何啊?”
丁異答道:“約莫是十五歲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豪門小子,竟敢與文謙賽書法——文謙何妨讓那小子見地一下士族後輩的家學淵源和深厚素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