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議結束,陳鹹留陳操之母子伶仃說話,陳母李氏感激族長主持公道,陳鹹道:“一個家屬,隻要有一個傑出人物,全部家屬都會門楣生彩,這是我對操之的希冀。”
一貫暖和近乎怯懦的陳鹹本日終究有了一族之長的擔負和藹概,沉聲道:“魯主簿又如何?我雖已離職,但縣上汪府君見了我也要稱一聲子柳兄,魯主簿也不過出身豪門,能一手遮天嗎?——你們要明白,魯主簿淩辱操之就是淩辱我錢唐陳氏,我族人若不能分歧禦外,錢唐陳氏危矣。”
陳操之“嘿”的一聲,暗罵本身胡塗,如何倒把這個史上馳名的醫學家給忘了,前日在初陽台道院還看到葛仙翁的百卷钜著《金簣藥方》呢,又想母親臥病乘不得車,隻要去求葛仙翁來陳家塢診治,即命來震駕車,他和來德步行前去葛嶺求醫。
從陳家塢解纜時約莫是淩晨子時,趕到寶石山時,缺月已落下西麵山嶺,天空一片暗淡,都辨不清腳下的路了,三小我摸黑上了葛嶺,見初陽台道院無聲無息,和山嶺草木一起甜睡了。
……
這日是蒲月初十,玉輪已有那麼薄薄的一塊,在夜空雲翳間不捨地往西穿行,淡淡清輝灑落,四野空明,右邊不遠處的西湖波光粼粼,有潮濕的水氣襲來,腳下的山道彷彿特彆乾淨,真想赤足踏上去,有月光,燈籠也不需求,能夠走得很輕巧。
葛洪見了陳操之,大為詫異,得知是為了母病連夜趕來,已等待了近一個時候,便點著頭,捋著白髯,唸誦道:“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即命酒保將他裝藥的青囊帶上,隨陳操之去陳家堡。
陳操之攙著母親回到西樓,來福父子方纔看到陳流又憤恨又羞慚地駕車分開了陳家塢,不明白如何回事,這時才得知祖堂產生的事,陳流被逐出陳氏宗族了,真是大快民氣,誇獎操之小郎君有辯才。
陳鹹持續用那寂靜的語氣說道:“錢唐陳氏雖非士族,但家聲清譽並不在杜、戴、丁、禇之下,入品之官代有其人,遠不是其他豪門庶族能比的,何故?就是因為陳氏詩書絃歌不斷,可現在,除了西樓操之叔侄仍然對峙每日讀書習字以外,其他三樓後輩都隻是對付了事,有誰是至心實意讀書求長進的?都是隻求麵前的一些蠅頭小利,以錢帛多寡為得失、以田穀豐歉為悲喜,完整忘了這人間除了用飯穿衣以外另有求知修身之道?象陳流更是卑劣,諂事下屬,謀人錢貨,遲早要遭刑律懲辦,這也是我常日姑息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