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嬋、青枝天然要跟去,因為陳操之還要插手玄月初九的登高雅集,陳母李氏就讓來福帶著來德和冉盛一起跟去,多個照顧。
丁幼淺笑道:“賦詩、辯難是其一,但中正官取才偶然很奇特的,僅僅是因為你一句話合了玄理,或者因為你坐在山石上、倚在鬆下風致孤標、蕭灑天然,就入了他的眼――”
潤兒感覺有理,腦袋連點,眼睛眨眨,敬愛極了。
陳操之取出“柯亭笛”,對著一江秋水吹奏一曲《憶故交》,流水助簫音,悠咽宛轉,若四個月前的阿誰風神蕭散的贈笛人在,定會辨出陳操之此時的指法更加諳練,吐氣出音儘得其妙,音域跨度泛然加寬,更具表示力和傳染力。
陳操之道:“葛師待我極好,與葛師當年比擬,我榮幸很多了。”
丁幼微清臒還是,若不堪衣,擱在書案上的手,骨節苗條,顯得特彆的瘦,但臉部比前次光彩,神采不再慘白,肌膚有著細瓷的微微光芒。
丁幼微也笑,說道:“不過也不是中正官看上了就必然能入品的,還要派人在縣上和鄉閭拜候,看其家世簿閥和品德名譽,可取者再赴郡上由揚州中正官親身覈定,報請大司徒頒佈入品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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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個孩兒這般聰明好學,丁幼微眉花眼笑,對陳操之道:“嗯,四個月不見,小郎個頭又長高了一截,快有七尺高了吧,學業必定也大為長進了,前次來福到縣裡,奉你之命特來見我,陳家塢的事我都曉得了,有大名鼎鼎的葛稚川賞識你,嫂子真為你歡暢。”
夜裡,丁幼微和陳操之叔侄在二樓書房坐定,宗之和潤兒喜滋滋地向母親獻禮,彙報彆後四個月的學習成績,潤兒已經能把整部《論語》背下來,並且開端臨摹《曹全碑》,前次丁幼微將一本《曹全碑》的拓本送給愛女,那是丁幼微幼時臨的字帖,《曹全碑》清秀清麗,結體扁均勻勻,伸展飄逸,風致翩翩,是非兼備,在漢隸中娟秀超脫第一,最合適女子練習,潤兒每日練習,現在已經有點模樣,好歹不會下筆一團墨豬了。
陳操之曉得後代關於對九品中正製弊端的指責,因為中正官都是由上品的士族擔負,士族高門之間因為聯婚乾係都是榮辱與共的,以是不消說要偏袒士族後輩而架空豪門庶族,所謂“今台閣推舉,徒塞耳目,九品訪人,唯問中正。故據上品者,非公侯之子孫,亦當塗之昆弟也”,這弊端在東晉後的南朝尤其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