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笑道：“梅老目光獨到，先抑後揚，教汝愚識得識將之法。”

徐汝愚在新豐與陳昂絕裂，在雍揚江港遇見江幼黎與霍青恫密切相處，實則已將他逼入一個不成再退的角落，再退便落入空絕之道，生殺伐之心。

梁寶做了都尉親衛，也不明白本身究竟是甚麼職務、職銜，他也不在乎這些，他曉得先生用得著他的時候，自會開口叮嚀；隻是每人看他的眼神、與他說話的口氣，神采之間多出很多恭敬，這讓他惶恐起來。

徐汝愚心想：梅家行事果然迅疾，忙與江淩天迎上去。梅鐵蕊瞥見徐汝愚等人過來，忙令身後代人上馬。

徐汝愚從北城巡防趕至西城校場時，落日正懸在西門城樓掛簷上，在一片紅彤彤的朝霞中，看上去空空明顯，不甚刺目，當空的天藍得通澈，純粹，讓人見之忘憂。

徐汝愚朗聲道：“梅統製聽著，若不奉令，撤擅校場者殺。”

更多的人走進大雨灌溉的場中，舉頭毅立在點將高台之前。

梅鐵蕊伏首揚聲道：“雍揚府守梅鐵蕊得令。另，雍揚梅族願獻民屋五十進總計一千間用於安設後備營軍屬。”

對梁寶說道：“你領人速將隨地丟棄的甲冑、兵刃收攏一處。”

校場墮入一片死寂當中，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不一會大雨滂湃而下，將台上的風雨燈擋不住這麼大的雨勢齊齊燃燒，視眼所見白茫茫一片，隻餘下邊棚內的數盞風燈飄搖不定，收回微小的光。初春便有如許的大雨，真是變天了。

梅鐵蕊惶恐言是，說道：“小女藝成遊曆天下，卻不問梅族之事。先前宛陵之事、乃至今曰之事，俱是小女惡劣任姓而為，鐵蕊此當嚴加怒斥纔是。”

“你的眸子予我印象太深，又與你蠟黃膚色差彆太遠，故而一眼驚覺，你若扮作儒雅墨客，在世人當中卻不易認出了。”

四千兵丁散聚在五百步見方的大校場上，散立著，團坐著，斜臥著，襟甲開敞，斜披於身，更有甚者不畏春寒袒胸露乳，兵戈離手，隨地丟棄，行人肆意踢踏寒刃，惡作者持器劈斫地上的兵刃取樂，十數人圍地設賭，數十人圍場設擂，城中商販將貨攤設在校場邊沿，呼喝叫賣，全部西校場沸返盈天，如同一鍋亂粥似的大集市。

梁寶、刑坤民、梅鐵蕊、陳子方等等也紛繁發明徐汝愚的非常，收斂起丹息，任由大雨澆透雄碩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