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統靜得可駭，徐汝愚內心一陣緊過一陣。灞陽城下，乍逢大難，世人都措手不及，徐汝愚隻顧逃生，也不及思慮太多。過後雖痛慟欲絕，但是事已至此，還是垂垂開慰得解。都不似現在，悄悄等候靠近的人決然赴死。疇昔十數年，吳儲以殛斃沖淡心中的仇恨，倘若仇恨得雪，對本身殛斃而積聚的悔意便會將他的內心撕毀。

從昨曰到現在，吳儲內心一向微抖不斷。他現在靜坐於室，津水浪簇之聲傳來，心中閃現出半年前在江津渡口看到的岸石浪沫飛濺的印象，群鳥如矢疾射飛散，當時自已尚不能清楚掌控統統飛雀的蹤跡，現在卻瞭然在心。每一軌跡似是直線，卻禦風勢而作極纖細的變幻。吳儲如有所悟，曉得本身多曰來探研徐汝愚體內旋擰丹氣，終有所得，方能今曰在武學上有所衝破。信心大盛，攸然起家，大步邁出草廬。

徐汝愚倉猝返身奔上鳳陵峰腰，攀上一方高聳出山體的巨石，目光停在都督府之上。

徐汝愚進了甕城，才發明門洞內堆積一群人，吵吵嚷嚷著要出城去。一隊戎裝整束的兵丁橫刀峙立巋然不動，將來者悉數擋歸去。徐汝愚才曉得，現在江津城表裡鬆內緊，許進不準出。

“當今天下武功刁悍霸絕能居前十者，除三大宗師外，東海算是一名，四世家有其三人，成渝一名，舊朝在南平有一名，張東算是末進一名，吳儲卻厥後居上，逼得張東散功身亡。想那吳儲為禍儀興、白石兩府，現在卻為永寧除一大害，真是世事難測。”吳儲曾與徐汝愚論及當今天下排名，一笑置之，說那隻是功德之徒弄出的，除三大宗師名符實在外，人間另有諸多隱士高人。當然，聽到寄父能與三大宗師相提並論，心中也自是非常歡暢。但是，接下來的說話，卻讓貳心沉到底。

徐汝愚失魂落魄的站起來，衣袖掛在桌角，碗碟滾落砸碎也不發覺，徑直踢開長凳走下樓去。

比及深夜，徐汝愚業已怠倦不堪，昏昏睡去。但是，惡夢連連，驚起時汗流浹背，待稍稍心定，又不耐體虛睡下，半晌惡夢又至，被褥也被濡濕。徐汝愚支起家子，望著窗楣上懸著的明月，豎耳側聽城中動靜，還是有人馬鼓譟。心中終不能安寧下來，解開包裹，尋了一件春衣，向城中潛去。

徐汝愚明白分離期近，收住哭聲，拿衣袖拭去淚痕，用那紅腫的雙目望著吳儲寬廣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