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俗了,倒和睡床無異。何況一年當中,我修煉輕功的日子不過一半,以是也不是日日半懸空而睡。江湖上曾有一處女子門派,劍法和輕功皆精美非常,而輕功精進神速的法門,就是每晚懸繩而睡。將繩索往屋內或林子裡一掛,人躺上去睡。我曾依這個傳說的體例試過幾次,倒是也能睡穩,隻是麻繩生硬,硌在身下很不舒暢。真佩服那些前輩高人的毅力耐力,想來像我如許睡板凳還算輕鬆偷懶的了。”
回顧看向阿宣,昏黃月光透過床頭窗戶的裂縫,照在他稚氣滿滿的臉上,寧靜靈巧,哪有半點暴戾冷血的跡象。
又等了半柱香時候,也不見兩人再出來,倒是一隊巡查的官差打著燈籠,向含月地點的屋簷廊下走來。
這員外府說大不大,但房間數量之多、倒有點利誘人,若夜鳶不先行探明地形,又如何曉得書畫藏在那裡呢?含月心下正獵奇,路過一棟青瓦蓋頂、粉牆石柱的兩層小閣樓時,猛地發明那樓屋外簷下站著袁雷,正同一名髯毛三寸不足、身寬體胖的矮個老頭說話,兩人皆是神情嚴厲。
探瞭然夜鳶能夠作案的目標地點,含月不敢多作逗留,悄無聲氣地翻成分開馮府,回到了茶鋪後院。
“阿宣你渾身是傷,當然是你睡床啦。固然往外挪,不消特地給我留空位。”含月回身端來兩根板凳,首尾一湊,笑道:“我睡板凳上就行。”說罷坐下,俯身往板凳上躺。含月纖瘦,但板凳畢竟細窄的寬度不到她背部一半,側躺下去後倒是睡得安穩,但是一個翻身平躺,或許就有滾下地的傷害。
被窩裡伸出一隻手來,阿宣拍拍外側空出的床位,“……留給你的。”躊躇當中稠濁著一絲羞怯,聲音細弱蚊蠅。
不好!
含月忙說:“乾嗎擠著牆睡。再往裡挪,該壓壞背後的傷口了。”
“能睡結壯?”
“隻修煉輕功的那段光陰,纔會把大半個背部都如許懸空了睡。白日裡練得四肢隨心所動,夜裡也不能荒廢了感受。”
阿宣聽含月說不上床同睡,本就暗中鬆了口氣,現下又聽她聲音輕柔,娓娓道來,架不住眼皮漸沉。恍忽當中,俄然想起了甚麼,不甘地詰問道:“……你……是不是嫌我臟?”以是纔回絕挨著他睡。
“臟?”含月啞然發笑,“我若嫌你臟,你明天中午爬進被窩裡時,我就把你揪下來了。我一是怕碰到你的傷口,二是怕影響你睡覺,再說了……”
含月從速俯身緊貼屋頂,將身子藏匿在屋脊火線。看來矮個老頭就是馮員外了,而他懷裡抱的便是老王爺留下的墨寶。袁近似他在那兩層的小樓中滯留甚久,或許,明晚書畫就藏於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