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就坐獻茶。未幾時,調開坐位,放了杯箸,上首便是艾虎,其次是張立、史雲、孟、焦二人擺佈相陪,沙員外在主位打橫兒。喝酒之間,敘起話來。焦赤便先問盜冠情由,艾虎述了一回,樂的個焦赤狂呼喚好。然後沙員外又問:“賢侄如何來到這裡?”艾虎止於答言:“特為尋覓徒弟、寄父。”又將路上遇了蔣平,不料半路失散的話,說了一遍。隻聽史雲道:“艾爺為何隻顧說話,卻不喝酒?”沙龍道:“但是呀,賢侄為何不喝酒呢?”艾虎道:“小侄酒量不佳,望伯父包涵。”史雲道:“昨日在莊上喝的多麼痛快,本日為何吃不下呢?”艾虎道:“酒有一日之長。皆因昨日喝的多了,本日有些害酒,以是吃不下。”史雲方不言語了。這便是艾虎的靈機巧辯,三五語就諱飾疇昔。
沙龍讓艾虎同張立、史雲、孟、焦等,俱各來到廳上。艾虎先就開言問道:“小侄徒弟、寄父、丁二叔在於那邊?”沙員外道:“賢侄來晚了些,三日前他三人已上襄陽去了。”艾虎聽了,不由的頓足,道:“這是如何說!”提了包裹,就要趲路。沙龍攔道:“賢侄不要如此。他三人已走了三日,你此時即便去了,追不上了。何必忙在一時呢?”艾虎無可如何,隻得將包裹仍然放下,原是興興頭頭而來,現在低頭沮喪。本身又一想,滿是貪酒的不好,路上若不耽延工夫,豈不早到了這裡,悄悄好生悔怨。
蔣爺正在迷惑,隻見李平山從跳板過來,揚著臉兒,鼓著腮兒,搖著膀兒,扭著腰兒,見了蔣平也不睬,竟進艙內去了。蔣爺暗想:“這小子是甚麼東西!如何這等的酸!”隻得隨後也進艙,問道:“那邊官船,李兄可認得麼?”李平山半晌,將眼一翻,道:“如何不認得!那是吾的好朋友。”蔣爺暗道:“這酸是當酸的。”又問道:“是哪位呢?”李平山道:“當初做過兵部尚書,現在放了襄陽太守金輝金大人,哪個不曉得呢。吾現在要隨他上任,也不上九仙橋了。明早就要搬行李到那邊船上,你隻好單獨上湘陰去罷。”小人得誌,立即改樣,就你我相稱,把“弟兄”二字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