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媽媽滿口答允,即到了平縣。誰知那些衙役快頭俱與她熟諳,世人一見,相互玩打趣笑,便領她到監中看視。見了方先生,又向世人說些浮情照顧的話,並問官府審的如何。方先生說:“自從當時,剛要鞠問,不想為甚麼包相爺的侄兒一事,故此未審。此時縣官竟為此事難堪,得空及此。”方善又問了問女兒玉芝,就從袖中取出一封字柬遞與寧媽媽,道:“我有一事相求:隻因我家外配房中住著個榮相公,名喚世寶,我見他邊幅不凡,操行出眾,並且又是讀書之人,堪與我女兒妃耦,求媽媽成全其事。”寧婆道:“先生現遇此事,何必忙在此一時呢?”方善道:“媽媽不知,我家中並無多餘的房屋,並且又無仆婦丫環,使怨女曠夫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莫若把此事說定了,他與我有翁婿之誼,玉芝與他有伉儷之分,他也能夠顧問我家中,彆人也就冇的說了。我的主張已定,隻求媽媽將此封字柬與相公看了;倘若不允,就將我一番苦心向他申明,他再無不該之理。全仗媽媽成全。”寧媽媽道:“先生儘管放心,諒我這張口說了,此事必應。”方善又囑托顧問家中,寧婆一一應允。
三公子拈筆在手,隻覺到手顫,再也寫不下去。寧媽媽說:“相公平日喝冷酒嗎?”三公子說:“媽媽有所不知,我病了兩天,水米未曾進,心內空虛,如何提的起筆來?必必要進些飲食方可寫,不然我實實寫不來的。”寧婆道:“既如此,我做一碗湯來,喝了再寫如何?”公子道:“多謝媽媽。”寧婆離了書房,來到玉芝蜜斯屋內,將話一一說了。“隻是公子手顫不能寫字,須進些羹湯,喝了好寫。”玉芝聽了此話,暗道:“要開中門見官府親手接信,此人必有來源。”忙與寧媽商討,又無葷腥,隻得做碗素麪湯,滴上點香油兒。寧媽媽端到書房,向公子道:“湯來了。”公子掙紮起來,已覺香味撲鼻,趕緊喝了兩口,說:“很好!”及至將湯喝完,兩鬢額角已見汗,頓時神清氣爽,略略安息,提筆一揮而就。寧媽媽見三公子寫信不加思考,敏捷之極,滿心歡樂,說道:“相公寫完了,念與我聽。”三公子說:“是念不得的。恐被人竊聽了去,泄漏風聲,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