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木板那邊有人接言道:“不消忙,有我呢。”智化與白玉堂回身往門外一看,見一人劈麵而來。智化細細留意,滿心歡樂,道:“本來是沈賢弟麼?”沈仲元道:“恰是,二位既來至此——那位是誰?”智化道:“不是外人,乃五弟白玉堂。”相互見了。沈仲元道:“乾脆隨小弟看個水落石出。”二人道:“好。”沈仲元在前帶路,二人隨後跟來。又過了好些流派,方到沖霄樓。隻見此樓也是八麵朱窗小巧,四周玉石柵欄,前麵丹墀之上,一邊一個石象駝定寶瓶,彆無他物。沈仲元道:“我們就在此打坐。此地可遠觀,不成近玩。”說罷,就在台基之上打掃了打掃,三人坐下。
且說黑妖狐智化自從隨金公到任,他乃無事之人,同張立出府漫步。見西北有一去處,山勢砏岩,樹木蔥蘢,二人漸漸順步行去。詢之土人,此山名叫方山。及至鄰近細細賞玩,山上有廟,朱垣碧瓦,宮殿巍峨;山下有潭,盤曲迴環,淨水波紋。水曲之隈有座漢皋台,石徑之畔又有解鞏亭,乃是鄭交甫遇仙之處。這漢皋就是方山的彆號,並且房屋樓閣很多,雖則傾倒,不過略為修補,便可居住。似此妙境,卻不知當初是何人的名園。智化打量了多時,悄悄想道:“好個藏風避氣的地點!聞得聖上為襄陽之事,不肯彰明較著,要悄悄削去他的羽翼,將來必有鄉勇文士歸附。倘是堆積人也很多,莫非俱在府衙居住麼?莫若回明金公,將此處補綴補綴,以備不虞,豈不大妙?”想罷,同張立返來,見了太守,回明此事。金公深覺得然,又稟明按院,便完工補綴。智化見金公辦事樸重,日夜勤奮,心中悄悄稱羨不已。
到了次日,便接了金輝的抄本。顏大人馬上相見。金輝提及赤石崖捉了盜魁藍驍,現在臥虎溝看管;十裡堡拿了刺客方貂,交到長沙府監禁。“此二人係趙爵的硬證,必須解赴東京。”顏大人叮嚀從速辦了奏摺,寫了稟帖,派安妥差官先到長沙起了方貂,沿途州縣俱要派役護送;後到臥虎溝押了藍驍,不但官役護送,另有歐陽春、丁兆蕙悄悄防備。丁二爺因要到家中探看,以是約了北俠,待諸事已畢,仍要同赴襄陽。後文再表。
這日智化驀地想起:“奸王蓋造沖霄樓,設立銅網陣,我與北俠、丁二弟前次來時,未能看望。現在我卻閒在這裡,何不悄地前去逛逛。”主張已定,便奉告了張立:“我找個相知,徹夜唯恐不能返來。”悄悄帶了夜行衣百寶囊,出了衙署,直奔襄陽王的府第而來,找了寓所安息。到了二鼓之時,出了寓所,發揮飛簷走壁之能,來到木城之下。留意細看,見每麵三門,有敞開的,有封閉的,有中間開兩邊關的,有兩邊開中間閉的,又有兩門連開單閉這頭或那頭的,又有單開這頭或那頭連閉兩門的:八麵開閉,全然分歧,與白玉堂看望時全不不異。智化略定了定神,辨了方向,心中豁然明白,暗道:“是了,他這是按乾、坎、艮、震、巽、離、坤、兌的卦象排成。我且由正門出來,看是如何。”及至來到門內,內裡又是木板牆,斜正不一,大小分歧。門更多了,盤曲彎轉,擺佈來往。本欲投東,倒是向西;及要往南,反倒朝北。並且流派以內,真的假的,開的閉的,迥不不異。就是夾道當中,通的塞的,明的暗的,不一而足。智化暗道:“好短長體例!幸虧這裡無人埋冇,倘有埋伏,就是要跑,卻從那邊出去呢?”正在思考,忽聽拍的一聲,打在木板之上,呱噠又落在地下。彷彿有人擲磚瓦,倒是在木板子那邊。這邊擺佈留意細看,又不見人。智化迷惑,不敢留步,隨彎就彎。轉了多時,剛到一個門前,隻見嗖的一下,趕緊一存身。那邊木板之上拍的一響,一物落地。智化趕緊撿起一看,倒是一塊石子,悄悄道:“這石子乃五弟白玉堂的技藝,莫非他也來了麼?且進此門看看去。”一伏身進門,往旁一閃,是防備他的石子。昂首看時,見一人東張西望,形色倉促,趕緊悄悄喚道:“五弟,五弟,劣兄智化在此。”隻見那人往前一湊,道:“小弟恰是白玉堂。智兄幾時到來?”智化道:“劣兄來了好久。叵耐這些流派鬨得人眼迷心亂,再也看不出方向來。賢弟何時到此?”白玉堂道:“小弟也來了好久了。公然的流派盤曲,令人難測。你我從那邊出去方好?”智化道:“劣兄出去時,心內明顯白白。現在左旋右轉,鬨的糊裡胡塗,竟不知去處了。這便如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