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錦箋已備了馬匹。施生送嶽父送了幾裡,也就歸去了。回到衙署的東院書房,邵老爺早叮嚀丁雄備下行李盤費,交代明白,剛要轉後,隻見邵老爺出來,又與他二人餞彆,諄諄叮囑路上謹慎。施、艾二人深深謝了,臨彆叩拜。二人出了衙署,錦箋已將行李扣備伏貼,丁雄幫扶服侍。主仆三人乘馬,竟奔長洛縣施家莊去了。
艾虎早已過來見了智爺,回身又見了沈仲元。沈仲元道:“此是何人?”智化道:“如何賢弟忘了麼?他就是館童艾虎。”沈爺道:“噯呀!敢則是令徒麼?怪道,怪道。所謂‘強將部下無弱兵’,好個聰明身材。隻他那抽刀的輕巧與越牆的躲閃,真正通達之至。”智化道:“好是好,未免另有些鹵莽,欠些思慮。幸而樹林以內是劣兄在此,倘若賢弟令人在此埋伏,小徒豈不吃了大虧麼?”說的沈爺也笑了。艾虎卻悄悄佩服。智爺又問道:“賢弟,你在襄陽王那邊何為?”沈爺道:“幾個好去處,都被眾位哥哥兄弟們占了,就剩了個襄陽王,說不得小弟任勞任怨罷了。再者他那邊一舉一動,若無小弟在那邊,內裡如何曉得呢?”智化聽了,歎道:“似賢弟這番用心,又在我等之上了。”沈爺道:“分甚麼高低。你我不能致君澤民,止於借‘俠義’二字,了結畢生罷了,有甚講究!”智爺連連點頭稱“是”,又托沈爺倘有事關嚴峻,務祈幫忙。沈爺滿口答允。相互分離,小諸葛卻回襄陽去了。
智化與艾虎一同來到第宅。此時已將方貂捆縛,金公道在那邊查問。方貂仗著血氣之勇,毫有害怕,一一據實說來。金公誆了供詞,將他帶下去,令人看管。然後智爺帶了小俠拜見了金公,將來源申明。金公感激不儘。
且說金公在第宅大廳以內,請了智公子來談了好久。智化唯恐金公勞乏,便辭職了。本來智化隨金公前來,到處留意,每夜人靜,改換行裝,不定表裡巡查幾次。此時天已二鼓,智爺紮抹伏貼,從第宅前麵悄悄的往前巡來。剛至卡子門旁,猛昂首見倒廳有小我影往前張望。智爺一聲兒也不言語,反將身形一矮,兩個腳尖兒沾地,突、突、突順著牆根,直奔倒座東耳房而來。到了東耳房,將身一躬,腳尖兒墊勁兒,嗖,便上了東耳房。昂首見倒座北耳房高招很多,也不轟動倒座上的人,且往劈麵觀瞧。見廳上有一人爬伏,兩手把住椽頭,兩腳撐住瓦隴,倒垂勢往下觀瞧。智爺暗道:“此人來的有些蹊蹺,倒要看著。”忽見脊後又過來一人,短小身材,極其矯捷。見他將爬伏那人的左腳登的磚一抽,那人腳下一鬆,驀地一跳,急將身形一長,重新將腳按了一按,複又爬伏,本人卻不睬會,這邊智化看得明白,見他將身一長,背的利刃已被那人抽去。智爺悄悄放心,隻是防著劈麵那人罷了。轉眼之間,見爬伏那人從正房上翻轉下來,趕步進前,回擊剛欲抽刀,誰知剩了皮鞘,暗說“不好!”回身才待要走,隻見劈麵一刀砍來,急將腦袋一歪,身材一側,噗哧左膀著刀,噯呀一聲,栽倒在地。艾虎大聲嚷道:“有刺客!”早又聞聲有人接聲,說道:“劈麵上房另有一個呢!”艾虎回身竟奔倒座,卻見倒座上的人跳到西耳房,身形一晃,已然超出牆去。艾虎卻不上房,就從這邊一伏身,躥上牆頭,隨即落下,腳底尚未站穩,感覺耳邊冷風一股。他卻一回身,將刀往上一迎。隻聽咯噹一聲,刀對刀,火星亂進。隻聽劈麪人道:“好!真正矯捷。他日再見,請了。”一個健步,腳不沾地,直奔樹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