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一開初,是折顏領著我拜師崑崙虛的風景。
當時,阿孃感覺我不大像樣,非常憂愁。先是擔憂我嫁不出去。在狐狸洞閉關思考了半月,幸虧有一天,她靈機一動,悟出我的性子雖不如何樣,所幸模樣生得不錯,不管如何不該嫁不出去,才略放寬解。
我實在並不大曉得甚麼算是娘娘腔腔,隻聽四哥恍惚提過,折顏那一張臉俊美得恰好,比折顏長得不如的就是麵孔平淡,比折顏長得過分的就是娘娘腔腔。四哥這句不那麼端莊的話,我一向記取。
大師兄嘖嘖感慨:“若不是師父的魄力,十七你約莫便冇命重見生天了。 ”繼而笑道,“你一回崑崙虛便甚冇用地暈了疇昔,睡夢裡還抱著師父的手嚷嚷難受,如何也扒拉不下來。師父聽得不是滋味,隻好邊拍你的背邊安撫‘不怕了,不怕了,有師父護著你’,嗬嗬,你那副模樣,真跟個小娃娃冇辨彆。”我臉紅了一紅,他又迷惑道:“話說你到底如何獲咎了瑤光上神,她戾氣雖重些,以往也並不見得如許心狠手辣。”
我對墨淵一向不大恭敬,直到栽了人生裡第一個坎,碰到一樁傷筋動骨的大事。
在我剛拜入師門那日,便得了大師兄一個叮囑,叫我千萬不能招惹梳著南瓜髮髻的女子,即便對方無恥在先,身為崑崙虛的弟子,也須得謙遜三分。因這些梳著南瓜髮髻,又常常來崑崙虛遊逛的,十有八九皆是瑤光上神的仙婢。
瑤光上神抵死不認,師父亮出軒轅劍,也冇顧甚麼禮節,一起闖出來,才尋到了我。
她趁我醉酒將我綁來此處,約莫是想一嘗夙願,激得墨淵同她打一場,幸虧這一場打鬥中與墨淵惺惺相惜,繼而暗生情素,繼而你猜我我猜你,繼而本相明白郎有情妾成心,繼而琴瑟調和雙宿雙飛。卻扳連我來當這顆墊背的石頭子兒,我感覺既無辜,又委曲。
阿爹一道禦令下來,尚且還算不得是個少年的四哥叼了根狗尾巴草坐在狐狸洞前,慈愛地看著我道:“從明天起,就四哥來罩你了,上樹掏的鳥蛋,有我一個,也有你一個;下河摸的丁丁魚,有我一條,也有你一條。”
墨淵仙去後開初的幾千年,我等得心焦又心煩,日日都盼著做夢能夢到他,好問一問他究竟甚麼時候能返來。每夜入眠前,我都要將這個題目放在心中揣摩五六遍,幾個字記得牢堅固靠,就怕夢裡見著墨淵時過分衝動,將心尖上這個疑問給忘了。但因老是夢不勝利,厥後便垂垂淡了這個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