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華說糰子隻是受了些驚，並不礙事。我擺佈打量一番，看他仍然白白胖胖，笑起來暴露兩個酒窩，與平常普通天真，才真正放心。

剛溜至外間的門檻，卻被趕上來的夜華一把拉住。我側頭瞟了他一眼，他將手放開與我並肩道：“天已經黑成如許了，你還找獲得住的院子？”我擺佈看了看，不肯定道：“應當還是找獲得吧。”

因我到天上來，歸根結底隻為泡靈寶天尊那汪天泉。上高低下一應折騰完了，便殺往靈寶天尊的上清境。

我心中的迷惑如波瀾澎湃，漫太高山漫過深穀，但在小仙娥麵前豈能失了上神情度，隻得將這個迷惑臨時壓下，假裝淡定地從夜華手中接過扇子，藉著打量扇麵上題字的工夫，假裝漫不經心腸問了一句：“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夜華寫得一手好字，扇麵上九個小楷分兩行排下來，寫的是“把酒祝東風，且共安閒”。方纔攤開扇子時我另有些戰戰兢兢，恐怕他題些“客歲本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之類的詩文令我牙酸。

他愣了一愣，發笑道：“這院子纔多大一些，你認路的本領再不濟，也不至於連回配房的路也識不得，這個我天然曉得的。”頓了頓，一雙眼深沉盯著我道：“我不過是，想問一問你，最後為甚麼勸那繆清公主回東海。”

我茫然道：“甚麼？”

這個小仙娥，倒有些不凡。

本上神活到這麼大年齡，訂交得好的神仙個本性子活潑且和順。一貫對老成的少年們有些摸不大準，何況夜華還是這老成少年中的俊彥，邇來行事又有些入了魔障般的顛三倒四，我便更摸他不準。不曉得答他個甚麼話，才氣叫他受用些。

裡間那映著燭火的薄簾子背麵，模糊又傳出幾聲繆清的抽泣。我在心中揣摩了一會兒，感覺跪在裡頭的那兩位想來正鬨得累了，此番夜華送我，她們也能夠休整休整，辦理起實足的精力，爭奪待會兒鬨得更歡實些。即使我果然將夜華帶出去半晌當個帶路的，也不算遲誤了他後宮裡的端莊事。因而，我便果然將他領了出去，心安理得地受用了這個殷勤。

我將扇子搭在手肘上默了一會兒。夜華這話問得，語氣很不善，我是誠篤地點頭好呢，願意腸點頭好呢，還是安閒地不動聲色好呢？

那仙娥嘴唇顫抖了幾番，半晌，抖出一個名字來，我清楚聽得，又叫的是糰子那跳了誅仙台的親孃。

我腦中卻忽地靈光一閃，用扇子敲了敲他肩膀道：“本日我們走得早，算算竟還冇到伽昀小仙官送文書來的時候，你該不會是冇提示伽昀本日不必將文書送去青丘，勞他白跑了一趟吧。倘若從正門進，轟動了伽昀小仙官，確是有些費事。嗬嗬，話說返來，昨夜我們回洞時彷彿已很晚了，積了幾日的文書，你閱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