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此次返來並未宿在青丘,而是借了謝孤栦在冥界的一個偏殿暫住。
謝孤栦瞧她的模樣半晌,判她應是苦衷重重,喝小酒安眠怕是行不通了,乾脆又往她房中送了兩罈子烈酒,提點她若想安安穩穩睡一覺,將這兩罈子酒齊灌進肚完整醉倒就好了,白滾滾嘛,他幫她帶幾天。
她看著他就像是不熟諳,有些蒼茫地問他:“帝君這是……要和我兩清嗎?”她低頭半晌,再昂首時臉上是一個更加疏離的笑,她將手中鳳羽花的指環重放回他手中,“你給我的這些……我都不要,這個我也不要,實在你不消給我這些,我們也算兩清了。”
琉璃閣是座兩層樓閣,位於三十六天大羅天,緊鄰著青雲殿。東華帝君每年僅上一次朝會,便是蒲月初五在青雲殿中給眾仙定階冠品。
重霖斂眉答是,接過錦帕時,年青的神官卻忍不住落淚,垂著頭,隻是一滴,打在錦帕之上,像朵梅斑紋。
02.
看他久久不答,輕歎道:“並非帝君是神尊而你當初是個凡人,不過是,一個是她所愛,一個非她所愛罷了。她同帝君膠葛了數千年,說放下也說了無數次,卻冇哪一次是真放下了。”將壺裡的酒倒進杯中,不顧方纔一陣搖擺生生搖壞了口味,一口一口飲儘道,“她思慕帝君,這麼多年來已成了本能。你忘了她,對你纔是好的。”
他愛她至深,為她捨命。但人間本無此理,說捨去一條命便能換來一段情。
他看她很久,隻答了個好。
是夜鳳九失眠了。
她昂首望向他:“帝君,我們就如許罷。這兩百年我們各自也過得很好,你說是不是?”
目送她的背影垂垂遠去,他亦回身。或許他們的緣分本來便是如此,在凡界相遇,在天庭彆離,他想,實在這也充足了。
她卻點頭笑了笑,打斷他的話:“當時候在青丘等著你,我偶然候會想,你同我說過那麼多話,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但厥後我才曉得,想那些又有甚麼意義,畢竟,連我腦中的那些影象,都是被修改過的。”
這位小仙娥舉止上不如天上的其他宮娥般如模型裡刻出來似的端方,領鳳九來的一起上非常活潑,既不認生也不拘禮:“殿下雖不識得奴婢,但奴婢卻早就聽聞過殿下呢,奴婢是梵音穀的一頭小靈狐,兩百年前被帝君救上的九重天,奴婢傳聞殿下也曾住過梵音穀,我們梵音穀很美,殿下說是不是?”
他看著她,聲音沙啞:“我過得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