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星光燦爛，冷雨已歇。

入夜老管事呈報，說他頭一日便照著公主的話轉告過神官大人，他此來府中乃是高朋，如果那一進偏院分歧他意，府中另有些旁的院落可騰出來，府中各處除了公主內室，他閒時都可隨便逛逛，尋些小景聊以遣懷。

酒喝到一半，巧遇蘇陌葉夜遊到老樟木上頭，閒閒落座於她身邊另一個枝杈上頭，開口一通擠對：“為師教誨你數十年，旁的你學個囫圇也就罷了，風騷二字竟也冇學得精華，魚雁傳書這個招嘛，倒還尚可，思人飲悶酒這一出，卻實在是窩囊。”

01.

阿蘭若沉默半晌，信手拈了本素箋，蘸墨提筆，寫了一封信。

老管事袖動手，豎著耳朵聽候她的叮嚀。

若他冇有記錯，阿蘭如果出世於二百九十五年前，比翼鳥族盛夕王朝武德君相裡闋即位的第五年。

阿蘭若卻曉得沉曄是在做甚麼，上一封信中他寥寥幾筆提及，他在院中尋出了她疇前埋下的一罈陳釀，取四個白瓷壺分裝，夜中就棋局飲了半壺，猜是采經霜的染漿果所釀，封壇藏地下三季，再將秋生的蚨芥子焙乾，啟壇入酒中浸半月，染以藥香，複封壇地下兩載，問她是或不是。

但信裡頭很多句子，陌少到現在都還誦得出，比方第一封的開首：“適聞孟春院徙來新客，以帖拜之。舊年餘客居此院三載，唯恐彆先人跡荒至，致院中小景衰頹，今聞君至，餘心甚慰。”

四月初七，橘諾行刑之日瞬息至。

據蘇陌葉說，四月二十八，沉曄單身入阿蘭若府，被老管事安設在偏院。阿蘭若上午習字下午聽曲，入夜同陌少辯了幾句禪機，未去瞧他。次日袖了幾卷書，在水閣旁閒閒消磨了一日，又未去瞧他。再日天陰有雨，水閣不是個好去處，便在花廳中擺結局棋安閒考慮，亦未去瞧他。

沉曄的眼睛卻直視著阿蘭若，問出不相乾的話來：“你喝的甚麼酒？”

疇前，靈梳台橘諾受刑後，後事究竟如何？

月黑風高夜，阿蘭若拎著白瓷壺一起漫步到孟春院外，縱身一躍，登上了院外頭一棵老樟木。

文恬其人，確是宗學裡一名女才子，暮年貧寒，以兩卷詩書的才名投在她門下，入宗學還是她托息澤的保舉。但文恬並未住過孟春院。

不過，她豁出去勇鬥猛虎智取上君，雖則徒手握上刀鋒時，額頭盜汗如瀟瀟雨下，但好歹冇有半途掉鏈子，風風景光地救下了台上一對小鴛鴦，也算出了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