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出外間門，鳳九撥出一口氣，揩了一把額頭的汗。演戲確然是個技術活，幸而她疇昔也算有幾分經曆，才未在徹夜這個臨時呈現的陣仗跟前亂了手腳。

床前圍著幾個奴婢，看地上躺的手上拿的，猜想她出去前，要麼正清算打碎的瓷盞，要麼正拿湯藥灌沉曄。

老管事瞄她的神采，摸索地進言道：“沉曄大人醉了酒，情感有些不大周穩定，殿下……殿下在這裡難不被磕著絆著，裡頭有老奴服侍著就好，殿下要麼移去外間歇歇？”

老管家驚奇的神采公然變得擔憂且憐憫，摸索著欲要欣喜她：“殿下……”

四下溫馨了。

陌少說過，創世之人並非那麼神通泛博，掉出去的人代替了本來的人，按理隻要掉出去的人本身曉得，創世之人是不成能曉得的。換言之，沉曄不成能曉得她是白鳳九而非阿蘭若，但他一向說她隻是個殼子，莫非……

老管事瞧著她，天然又有一層深的了悟。

蘇陌葉被息澤召走了，茶茶被她派去給息澤送糖狐狸了，息澤嘛，息澤本人此時亦在歧南神宮蹲著。說不準他們仨現在正圍著一張小案就著糖狐狸品茶，必然非常熱烈，非常和樂。

忒喪芥蒂狂了。鳳九握住小孺子的手，義憤地鎖定眉頭：“走，姊姊給你做主去。”

鳳九想了一通，自發想得腦袋疼，再則深夜想太多也不宜入眠，擱了杯子籌算睡醒再說。

鳳九眼皮一跳，這個話說得倒復甦。

她沉默了一下，不知該答覆甚麼，半天，道：“呃，還好。”

她歎了一聲，回望了一眼沉曄又吵嚷起來的臥間，又憶起方纔對老管事說的一通肉緊話，打了個顫抖，從速遁了。

但倘若果然沉曄便是此境的創世之人，他造出這個天下，是想同阿蘭若得一個好，那為何自她入此境來，沉曄卻對她一向愛答不睬？這有些說不通。徹夜他還說了些怪話，比方她不該是阿蘭若，她隻是個殼子之類。

剛做出一個慈愛的麵龐跨進門，一個瓷盅兒劈麵飛來，正砸在她慈愛的腦門兒上。

晚膳時她喝了碗粥用了半隻餅，正欲清算安息，一個小孺子跌跌撞撞闖進她的院中。小孺子抽抽泣噎，說孟春院出了大事。

趁著月上柳梢頭，鳳九提了老管事來將第一封信遞去了孟春院。

自個兒的臥間裡頭，鳳九拈著個茶杯在手裡頭轉來轉去，她想一些東西的時候，有拈個甚麼東西轉轉的弊端。

她曉得蘇陌葉一向在迷惑，造出這個天下的人是誰。此前他們也冇瞧見誰暴露了甚麼行跡。直到徹夜沉曄醉酒。酒這個東西，果然不是甚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