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叼了根狗尾巴草挨在狐狸洞外頭的草皮上,邊曬太陽邊與我道:“折顏他前幾日已回桃林了。據他說剋日做了件負苦衷,因很多年不做負苦衷了,偶爾為之便感覺非常負心,須回桃林緩一緩。”
我訕訕地推開他,摸到床榻邊上,想了想還是寬了衣,挑開一個被角縮了出來。我縮在床角裡頭,將雲被往身上裹了裹,待夜華上得榻來,又往裡頭縮了縮。他一把撈過我,將我身上的雲被三下五除二利索剝開,扯出一個被角來,往他那邊拉了拉。但這床雲被長得忒小了,他那麼一拉又一拉,我目睹著蓋在我身上的雲被被他一拉一拉的全拉冇了。雖是七月仲夏夜,九重天上卻仍涼幽幽的,我又寬了外袍,若這麼睡一夜,明日便定然不是我照看夜華,該換著他來照看我了。
折顏留我住一宿,我感激了他的美意,從他那處順了好些補氣攝生的丹藥,頂著朗朗的月色,爬上了雲頭。夜華他既已由折顏診治過,正如折顏他勸我過夜時所說,即便我立時上去守著他,也幫不了甚麼,不過能照看照看他罷了。可即使我隻能小小做這麼件事,也想立即去他身邊守著。
他這個紫宸殿烏漆麻黑的,我落到地上,不留意帶倒個凳子。這凳子咚地一聲響,殿中立時亮堂了。夜華穿戴一件白紗袍,靠在床頭,莫測高深地瞧著我。我隻見過他穿玄色長袍的模樣和他不穿衣裳的模樣,他穿這麼一件薄薄的白紗袍,唔,挺受看的,一頭烏黑的頭髮垂下來,唔,也受看。
他在外頭緩了好一會兒才返來,我裝睡裝得很勝利,他扯開被子躺下時,一絲兒也冇發覺我醒著。我模糊聞到些淡淡的血腥氣,靠著他,估摸著他已睡著時又往他懷中鑽了鑽,伸脫手來抱住他,悲啊悲的,垂垂也睡著了。第二日醒來,他重新到腳卻瞧不出一絲病模樣,我幾近狐疑是昨日大悲大喜大憂大慮的,夜裡入眠魔怔,做了一場夢。
說來忸捏,自此,我便不消每日大早地摸去他殿中,都是他大早來糰子的殿中,早膳便也理所該當從紫宸殿移到了慶雲殿。
提到這一處,他略有感慨,道:“你這夫君,年紀雖輕,籌劃事情卻慎重。說早前幾日他便遞了摺子給天君老兒,唔,恰是你去西海的第二日,在那摺子中提說東海瀛洲生的神芝草如何如何的有違仙界法度,列了很多事理,請天君準他去將瀛洲上生的神芝草一概全毀了。天君看了深覺得然,便準了。他去瀛洲兩今後,便傳來瀛洲沉入東海的動靜,天君很欣喜,再過一日他返來後,倒是傷得極重的模樣。天君覺得他這孫子鬨得如此地步滿是被守神芝草的四大凶獸所害,深悔本身高估了孫子,當初冇給他派幾個好幫手。我本來也覺得他身上的修為是在瀛洲毀神芝草時,被那四頭牲口耗儘了的。厥後他將那顆丹奧妙托給我,我才曉得那四頭牲口除開吞了他一條胳膊,冇討著半分旁的便宜,反叫他一把劍將他們全砍了個潔淨。他弄得這麼一副殘落模樣,滿是因取回神芝草後立即散了周身的修為開爐煉丹。他那一身的傷,唔,我已給他用了藥,你不必擔憂,漸漸將養著就是,隻那條胳膊是廢了。呃,倒也不是廢了,你看他身上我給他做的阿誰胳膊,此時雖全不能用,但萬兒八千年的垂垂養出靈性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