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了一呆。半晌,神采血紅,掩著袖子咳了兩聲道:“可,可我隻要十一歲。”
我籲出一口氣來,解了隱身的訣,坐在夜華的床邊,藉著窗外的月光,先靠近細細瞧了瞧他,再伸脫手來隔著被子將他推醒。他嗯了一聲,翻了個身,半坐起來昏黃道:“出甚麼事了?”待看清坐在他跟前的不是他的書童而是我時,他愣了。他木愣愣呆望著我,半晌,閉上眼睛複躺下去,口中含混道了句:“本來是在做夢。”
夜華左手拂了拂右臂那管空蕩蕩的袖子,微皺了皺眉,冇說甚麼,回身持續往前走。我看在眼中,非常地心疼,卻又不能立即顯出身形,以防嚇著他們幾個,隻能空把一腔心傷生生憋回肚裡去。
本覺得見不到墨淵,便能澆一澆這些前來朝拜的小神仙們的熱忱,不想他們還是主動得很。且越到背麵,來喝茶的神仙們的時候便拖得越久,喝茶的盅數也日漸增加。四哥估摸這是一股攀比的邪風。反比方我小時候同他也常攀比誰能在折顏處摘到更多的桃子,喝到更多的酒。因而迫不得已貼了張佈告,上頭明文奉告了來崑崙虛朝拜的神仙們,每人隻能領一盅茶喝,且不能添水。可即便如此,來朝賀的小仙仍前仆後繼的,多得很。
他將手中掂著的兩粒棗子投進旁的荷塘,輕飄飄道了句:“若過了一柱香你還不返來,莫怪做哥哥的親身下來提你。”可見四哥他本日堵折顏的氣堵得短長。
因而乎勸服他的這個過程分外艱苦。
……
我從袖子裡取出顆鴿蛋大小的夜明珠來,好歹藉著點亮光,拉過他的手蹭了蹭臉,笑道:“你感覺是在夢裡頭麼?”
他公然道:“不記得”,微皺了皺眉,約莫打盹氣終究散光了,頓了半日,道:“我竟不是在做夢?”
我從傍晚跟到入夜,卻總冇找著合宜的機會在夜華跟前顯出真身來。那兩個小書童不時地地跟著他,跟得我分外火大。夜華他戌時末刻爬上的床,兩個小書童寬了他的衣裳奉侍他睡下,熄燈後立了半盞茶的工夫,終究打著嗬欠退下去睡了。
天君他奶奶的。夜華是他的親孫子,他一顆心卻也忒毒了些,轉個世也不給備副好肉身,夜華右臂的那管袖子,清楚,清楚是空蕩蕩的!!!
棗樹上結的冰糖棗已有拇指大小,果皮卻仍青著,不到入口的時節。四哥打下兩個來,掂在手中,道:“你這麼偷偷摸摸的,就為這個事,該不是怕被你師兄們曉得了,笑話你後代情長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