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漠唇邊不由也滑出星點笑容：“還能走嗎？”

老夫的船是半載人半載貨的烏蓬船，也不知攢了多少年的老垢未曾打理，披髮著難聞的腥臭，但是兩位公子哥都冇有嫌棄，齊齊坐在了船麵上。看客人落座，老夫把船頭的火把又綁高了些，走到船邊撐起竹蒿，長長的杆子一點河岸，船兒就輕飄飄滑入了河中。

前路蒼茫，後路凶惡，蕩子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但是他的笑容還是那麼具有傳染力，像是這些艱钜險阻隻配做佐酒小菜，阻不得他足下腳步。

嚴漠點了點頭：“我送你過河。”

“嚴兄。”一個嘶啞和順的聲音喚住了他，蕩子手上悄悄一揮，“不嫌棄的話，用它吧。”

聽到這話，蕩子眼中閃過一絲驚奇，旋即又變成了難言的苦澀，很久以後，他慎重回道：“多謝。”

跟著這句話，赤條條的身形躍入了水中，連一個水花都未濺起便消逝不見。老夫看到這景象不由暴躁了起來：“客長，這但是河心啊！如何能隨便跳到河裡，謹慎龍王……”

嚴漠卻可貴的挑起了唇角，暴露個模糊笑容：“小時候跟徒弟學武，不讓吃肉，隻能本身下河抓魚。”

“怕是要借一點力。”

蕩子的神采很糟，已經不能用慘白描述，看起來另有幾分將死之人的青烏。但是他的笑容如此竭誠，就連那雙敞亮的眸子中都蘊滿笑意，像是麵前站著的是他久彆相逢的老友，而非萍水相逢的路人。

夜晚的黃河上是有霧的，像是耐久不衰的渾濁水汽冇了日頭的壓抑，肆意衝出河麵。在水霧的覆蓋下，汙流顯得愈發安好，就像一條甜睡中的巨龍，偶有風聲刮過耳畔，也像那惡龍在睡夢中收回的悄悄鼻鼾。

冇了兵器，冇了暗器，身中奇蠱，毒入肺腑，乃至連臂膀都損了一條，這時的蕩子彷彿隻要任人魚肉一途，但是他連臉都未曾轉過，尚能轉動的那隻手中，指尖彈出一道閃光，刹時冇入殺手的眉心，那佝僂的身軀搖了一搖，朝船外栽去，沈雁卻俄然伸脫手，拉得不是即將跌入水中的屍身，而是屍技藝中的利刃。

兩人視野訂交，不由都笑出了聲，嚴漠悄悄一擺手中的船槳，那艘孤舟飛也似的向對岸駛去。

沈雁卻搖了點頭：“子母蠱暴虐非常，蚺婆又鐵了心要我性命，捉她也冇甚麼用。倒是你，如何會在這裡？”

“渡河，去雲台山找個朋友，治治身上的蠱毒。”站都站不穩了，沈雁還是未曾求救，隻是淡淡笑著，說著本身的籌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