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_第78章 添四客述往思來彈一曲高山流水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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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荊元本身抱了琴來到園裡。於老者已焚下一爐好香,在那邊等待。相互見了,又說了幾句話。於老者替荊元把琴安設在石凳上。荊元席地坐下,於老者也坐在中間。荊元漸漸的和了弦,彈起來,鏗鏗鏘鏘,聲振林木,那些鳥雀聞之,都棲息枝間竊聽。彈了一會,忽作變徵之音,淒清宛轉。於老者聽到深微之處,不覺淒然淚下。自此,他兩人常常來往。當下也就彆過了。

鄰居老爹道:“我們趁便上雨花台絕頂。”望著隔江的山色,嵐翠光鮮,那江中來往的船隻,帆竿曆曆可數,那一輪紅日,沉沉的傍著山頭下去了。兩小我緩緩的下了山,進城歸去。蓋寬還是賣了半年的茶。次年三月間。有小我家出了八兩銀子束脩,請他到家裡教館去了。

一個是會寫字的。此人姓季,名遐年。自小兒無家無業,總在這些寺院裡安身。見和尚傳板上堂吃齋,他便也捧著一個缽,站在那邊,隨堂用飯。和尚也不厭他。他的字寫的最好,卻又不肯學前人的法帖,隻是本身創出來的風格,由著筆性寫了去。凡是人要請他寫字時,他三日前,就要齋戒一日,第二日磨一天的墨,卻又不準彆人替磨。就是寫個十四字的春聯,也要用墨半碗。用的筆,都是那人家用壞了不要的,他才用。到寫字的時候,要三四小我替他拂著紙,他才寫。一些拂的不好,他就要罵、要打。卻足要等他甘心,他才歡暢。他若不甘心時,任你貴爵將相,大捧的銀子送他,他正眼兒也不看。他又不修麵貌,穿戴一件稀爛的直裰,靸著一雙破不過的蒲鞋。每日寫了字,得了人家的筆資,自家吃了飯。剩下的錢就不要了,隨便不瞭解的貧民,就送了他。

話說萬曆二十三年,那南京的名流都已垂垂銷磨儘了。此時虞博士那一輩人,也有老了的,也有死了的,也有四散去了的,也有閉門不問世事的。花壇酒社,都冇有那些才俊之人;禮樂文章,也不見那些賢人講究。論出處,不過到手的就是才氣,得誌的就是呆笨;論豪俠,不過不足的就會豪華,不敷的就見蕭索。憑你有李、杜的文章,顏、曾的操行,倒是也冇有一小我來問你。以是那些大戶人家,冠、婚、喪、祭,鄉紳堂裡,坐著幾個席頭,不過講的是些升、遷、調、降的宦海。就是那貧賤儒生。又不過做的是些揣合巴結的考校。那知販子中間,義出了幾個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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