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蝦子應諾,回到家取了行李,乘船便到南京。找到江寧縣前傅家絲行裡,尋著了陳正公。那陳正公道同毛二鬍子在一桌子上用飯,見了侄子,叫他一同用飯,問了些家務。陳蝦子把鳳四老爹要銀子的話都說了,安設行李在樓上住。
相互作揖坐下。胡老八道:“這兒位朋友鬱是我的相好,本日聞聲鳳四哥到,特為要請教的。”鳳四老爹道:“不敢,不敢。”又吃了一杯茶,大師起家,漫步一步。看那樓房三間,也不甚大,中間遊廊,廊上擺著很多的鞍架子,壁間靠著箭壺。一個月洞門疇昔,倒是一個大院子,一個馬棚。胡老八向秦二侉子道:“秦二哥,我前日新買了一匹馬,身材倒也還好,你估一估值個甚麼價?”隨叫馬伕將那棗騮馬牽過來。這些客一擁上前來看。那馬非常騰躍,不堤防一個厥子,把一名少年客的腿踢了一下,那少年便痛得了不得,矬了身子,墩下去。胡八亂子看了大怒,走上前,一腳就把那隻馬腿踢斷了。世人吃了一驚。秦二侉子道:“好本領!”便道:“好些時不見你,你的技藝更加學的精強了!”當下先送了那位客歸去。
這裡擺酒上席,順次坐了。賓主七八小我,猜拳行令,大盤大碗,吃了個縱情。席完起家,秦二侉子道:“鳳四哥,你隨便使一兩件技藝,給眾位老哥們看看。”世人一齊道:“我等請教。”鳳四老爹道:“原要獻醜。隻是頑那一件?”因指著天井內花台子道:“把這方磚搬幾塊到這邊來。”秦二侉子叫家人搬了八塊放在階沿上。世人看鳳四老爹把右手袖子捲一捲。那八塊方磚,齊劃一整,疊作―垛在階沿上,有四尺來高。那鳳四老爹把手朝上一拍,隻見那八塊方磚碎成十幾塊,一向到底。世人在旁,一齊讚歎。
那一日,毛二鬍子接到家書,看完了,咂嘴弄唇,儘管單獨坐著遲疑。陳正公問道:“府上有何事?為甚入迷?”毛二鬍子道:“不相乾,這事不好向你說的。”陳正公再三要問,毛二鬍子道:“小兒寄信來講,我東頭街上談產業鋪折了本,要倒與人。現在有半樓貨,值得一千六百兩,他現在事急了,隻要一千兩就出脫了。我想:我的小典裡,若把他這貨倒過來,倒是宗好買賣。可惜現在運不動,掣不出本錢來。”陳正公道:“你何分歧人合股倒了過來?”毛二鬍子道:“我也想來。如果同人合股,領了人的本錢,他隻要一分八厘行息,我另有幾厘的利錢。他如果要二分開外,我就是‘羊肉未曾吃,空惹一身膻’,倒不如不乾這把刀兒了。”陳正公道:“白癡!你為甚反麵我籌議?我家裡另有幾兩銀子,借給你跳起來就是了。還怕你騙了我的?”毛二鬍子道:“罷,罷!老哥,買賣事拿不穩,設或將來虧折了,不彀還你,當時叫我拿甚麼臉來見你?”陳正公見他如此至誠,一心一意要把銀子借與他,說道:“老哥,我和你從長商討。我這銀子,你拿去倒了他家貨來,我也不要你的大利錢,你隻每月給我一個二分行息,多的利錢都是你的,將來連續還我。即使有些是非,我和你相好,莫非還怪你不成?”毛二鬍子道:“既承老哥美意,隻是這裡邊也要有一小我做其中見,寫一張切實在實的借券,交與你固執,纔有個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