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日,二更氣候,幾把火把,幾小我來打門,報導:“三女人餓了八日,在本日中午歸天了。”老孺人聞聲,哭死了疇昔,灌醒返來,大哭不止。王玉輝走到床麵前說道:“你這白叟家真恰是個白癡!三女兒他現在已是成了仙了,你哭他怎的?他這死的好,隻怕我將來不能像他這一個好題目死哩。”因仰天大笑道:“死的好,死的好!”大笑著,走出房門去了。
到了下處,鄧質夫拜見了,說道:“小侄自彆老伯,在揚州這四五年。剋日是店主托我來賣上江食鹽,寓在朝天宮。一貫記念老伯,近況好麼?為甚麼也到南京來?”王玉輝請他坐下,說道:“賢侄,當初令堂老夫人守節,鄰家失火,令堂對天祝告,反風滅火,天下皆聞。那知我第三個小女,也有這一番節烈。”因悉把女兒殉半子的事說了一遍。“我因老妻在家抽泣,內心不忍。府學餘教員寫了幾封書子與我來會這裡幾位朋友,不想一個也會不著。”鄧質夫道:“是那幾位?”王玉輝一一說了。鄧質夫歎道:“小侄也恨的來遲了。當年南京有虞博士在這裡,名壇鼎盛,那泰伯祠大祭的事,天下皆聞。自從虞博士去了,這些賢人君子,風騷雲散。小侄客歲來,曾會著杜少卿先生,又因少卿先生在玄武湖拜過莊征君,現在都不在家了。老伯這寓處不便,且搬到朝天宮小侄那邊寓些時。”王玉輝應了,彆過和尚,付了房錢,叫人挑行李,同鄧質夫到朝天宮寓處住下。鄧質夫晚間備了酒肴,請王玉輝吃著,又提及泰伯祠的話來。王玉輝道:“泰伯祠在那邊?我明日要去看看。”鄧質夫道:“我明日同老伯去。”
王玉輝回到家裡,向老妻和兒子說餘教員這些相愛之意。次日,餘大先生坐肩輿下鄉,親身來拜,留著在草堂上坐了一會去了。又次日,二先生本身走來,領著一個門鬥,挑著一石米走出去。會著王玉輝,作揖坐下,二先生道:“這是家兄的祿米一石。”又手裡拿出一封銀子來道:“這是家兄的俸銀一兩,送與長兄先生,權為數日薪水之資。”王玉輝接了這銀子,口裡說道:“我小侄冇有貢獻教員和世叔,怎反受起教員的惠來?”餘二先生笑道:“這個何足為奇!隻是貴處這學署貧寒,兼之家兄初到。虞博士在南京幾十兩的拿著送與名流用,家兄也想學他。”王玉輝道:“這是‘父老賜,不敢辭’,隻得拜受了。”備飯留二先生坐,拿出這三樣書的稿子來,遞與二先生看。二先生細細看了,不堪感喟。坐到下中午分,隻見一小我走出去講道:“王老爹,我家相公病的狠,相公娘叫我來請老爹到那邊去看看。請老爹就要去。”王玉輝向二先生道:“這是第三個小女家的人,因半子有病,約我去看。”二先生道:“如此,我彆過罷。尊作的稿子,帶去與家兄看,看畢再送過來。”說罷起家。那門鬥也吃了飯,挑著一擔空籮,將書稿子丟在籮裡,挑著跟進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