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慌了道:“這地可葬得?”餘殷道:“這地葬不得,葬了你家就要窮了。”餘大先生道:“我不在家這十幾年,不想二位賢弟就這般精於地理。”餘敷道:“不瞞大哥說,顛末我愚弟兄兩個看的地,一毫也冇得辨駁的。”餘大先生道:“方纔這土是那山上的?”餘二先生指著仆人道:“便是賢弟家四叔的墳,商討要遷葬。”餘大先生屈指道:“四叔葬過已經二十多年,家裡也還安然,能夠不必遷罷。”餘殷道:“大哥這是那邊來的話!他那墳裡一汪的水,一包的螞蟻。做兒子的人,把個父親放在水窩裡、螞蟻窩裡,不遷起來,還成小我!”餘大先生道:“現在尋的新地在那邊?”餘殷道:“昨日這地不是我們尋的。我們替尋的一塊地在三尖峰,我把這情勢說給大哥看。”因把這桌上的盤子撤去兩個,拿指頭蘸著封缸酒,在桌上畫個圈子,指著道:“大哥你看,這是三尖峰。那邊來路遠哩。從浦口山上發脈,一個墩,一個炮;一個墩,一個炮;一個墩,一個炮。彎曲折曲,骨裡骨碌,一起接著滾了來。滾到縣裡周家岡,龍身跌落過峽,又是一個墩,一個炮,骨骨碌碌幾十個炮趕了來,結成一個穴情。這穴情叫做‘荷花出水’。”
這文書回了去,那邊再不來提了。餘二先生一塊石頭落了地,寫信約哥返來。大先生返來,細細問了這些事,說:“全費了兄弟的心!”便問:“衙門使費一總用了多少銀子?”二先生道:“這個話,哥還問他怎的?哥帶來的銀子,摒擋下葬為是。”
兩位先生走出淩家門,便到虞家。虞家酒菜已散,大門關了。餘大先生笑道:“二弟,我們仍舊回家吃本身的酒。”二先生笑著,同哥到了家裡,叫拿出酒來吃。不想那二斤酒和六個盤子已是娘娘們吃了,隻剩了個空壺空盤子在那邊。大先生道:“本日有三處酒吃,一處也吃不成。可見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弟兄兩個笑著吃了些小菜晚餐,吃了幾杯茶,相互進房安息。